每逢周末,是潘家园地摊出摊的日子。潘家园的人流不会少,而到了出摊的日子,街上的人更是熙熙攘攘。
在四九城,或者说在整个华夏,只要是古玩爱好者,没有人不知道潘家园的。潘家园在国内可以说是最大的古玩艺术市场,这里鱼蛇混杂,三流九教人鬼蛇神,有人在这里捡了漏一夜暴富,有人在这里一掷千金却被打眼而倾家荡产,这里有无数可能,这里蕴含着独特魅力,这里就是潘家园。
人群中,有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衫七分裤,大众脸毫不起眼,只是那环顾间眼中露出的狡黠,让这个普通的少年看起来充满灵气。
少年名叫杨穆。
杨穆年纪轻轻,却和这满街的游客不一样。此时潘家园人很多,许多年轻男女,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这些人其实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但杨穆不同,杨穆是一个真正的金客。
所谓金客,就是在潘家园里淘金捡漏的一群人。杨穆虽然年纪轻轻,在这藏龙卧虎的潘家园里却是小有名气。说起杨穆,从第一天玩宝开始到现在,两年有余,却愣是没有打过眼,这在潘家园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年前碰见一个土耗子来出摊,有一个古玉。那是一件玉璜,玉色很好,只是那沁色有些问题。当时好多老古董都拿不定主意,就算是潘家园里专做玉石生意的玉坊斋大掌柜看了,也是惊疑不定,拿捏不准。
当时杨穆也挤进人群去看了那块玉。拿到手中把玩了几下之后就很是笃定的买下了那块玉。后来杨穆将那玉做了鉴定,碳14不会骗人,那件玉璜,是一件少有的唐玉。
此事在潘家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一群大佬都看不准确的玩意,居然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捡了漏?很多人不可置信,甚至觉得匪夷所思,而且当时杨穆极是笃定,肯定是看出了门道而不是赌运气。当时在场的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潘家园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场,于是杨穆好好地漏了一回脸。
从那以后,杨穆连着捡了好几次漏,这在潘家园里并不多见。于是杨穆火了,在潘家园的金客,见到杨穆都会道一声‘穆小哥’。
看着拥挤的人群,杨穆实在头疼,不过因为是出摊日,机会难得,他虽然被这天气人流弄得窝火,也得硬着头皮挤入了人流里。
而杨穆能在那些年近古稀,混迹在古玩界几十年的大佬手下捡了漏,并不是因为杨穆有什么老道的经验,也不是因为杨穆比那些家伙更眼灼,这其中的原有,是因为杨穆身上的一宗宝物。
如今在潘家园混得风生水起的杨穆,一年前,却只是一个四处求职碰壁的落魄少年。
那时候,杨穆才刚大学毕业,四处求职。
又是一次碰壁,他沿着永定河独步回家,夕阳下的永定河,泛着橘色的光,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孤身一人,彷徨在大都市没有归处,杨穆感觉自己就像被人丢弃的空啤酒罐。
在这个世界上,像杨穆一般的可怜人太多了。他们卑微的存在,没人会注视他们。杨穆喜爱音乐,他偷偷的练了许多琴曲,他的梦想是在聚光灯下弹奏。可是梦想,说来可笑,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谈论梦想?
夕阳下的永定河,那裹着夕阳的微波,恰好触动了杨穆心中的柔软,他走到河堤的阶梯上,干坐着,放空自己,看着永定河发呆。
在某种程度上,杨穆讨厌自己,梦想者该是不顾一切才对!可现实,注定有太多羁绊和无奈。
阶梯上坐着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一个老年拾荒者。杨穆看看拾荒者,心想北京这个偌大的城市,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一片土地。每一个北漂的人都想在北京扎根,杨穆也一样,看着这个拾荒者,杨穆觉得或许自己在北京也会变成这样。
心血来潮的,杨穆和拾荒者搭讪起来。拾荒者话不多,却听的很仔细,杨穆似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倾述者,他将自己的的各种压力和苦闷都向着那个陌生的拾荒者倾述了。
那拾荒老者静静听完杨穆的倾述,末了只回了杨穆一句奇怪的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更甚。”杨穆挠挠头不是很明白,这时候拾荒老者送了杨穆一个礼物:一枚双翼齐飞的铜钱。
杨穆本不想要,后来老者的说那铜钱是自己早年收破烂是收到的,一个小玩意不值钱,希望给杨穆带来好运。杨穆谢过以后,老者就径直走了。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至今杨穆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对于老者的面目都已经记不清楚,可就是那一天的偶遇,那一枚铜钱真给杨穆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是那一枚铜钱,杨穆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毕竟那枚铜钱的神异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那枚铜钱,只要杨穆戴在身上,当他摸到古董宝物,那枚铜钱就会发热!
发现铜钱的神异之处,杨穆到潘家园试了水,果真百试不爽!并且,铜钱还会根据古玩的价值程度有不同反应,价值更高的古玩就会越热!
从此,杨穆生财有道,走上了玩宝的道路,并且靠着铜钱,成了这潘家园里的‘穆小哥’。
潘家园拥挤,而潘家园的地摊区更拥挤。每逢到了出摊日子,那里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因为到了出摊日,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土老鼠会带着一些真正的物件出现,只要眼力好,在出摊日的地摊区,淘到真物件的几率是最大的。
好不容易到了地摊区,仿佛挤公交一样挤进去。
在地摊区的地摊也是分几种类型的,很多都是普通的工艺品小饰物。要想见着土老鼠,可要靠眼力的。开山走水那是违法的,土老鼠想到潘家园来脱销,都得做些掩饰。他们会把古物和一些普通商品放在一起,表面上是正经商人,等倒明眼人看出古物,两人再洽谈。
而在潘家园,不愁没有明眼人,相反,明眼人不少。此刻,有几个摊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似乎有什么好东西,杨穆遥遥听到里边传出惊呼,还有诸如“明代”,“汝窑”等字眼,这可把杨穆的心扰得痒痒。
可是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真是围得水泄不通。杨穆挤了半天,愣是挤不进去。
得,敢情自己挤了半天,到了地摊处,还是晚了。
眼看那人挤得插针的缝隙都没有,杨穆摇摇头,看来那里面的好东西和自己是无缘了。
挤了半天,也是有些累。而就在那可以磕头碰脑的人多地摊旁,相邻着有一个地摊,不过却门可罗雀,与那旁边摊位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那个摊主,低沉着脑袋,对于旁边的火热生意并不在意。
杨穆顺势就蹲在了那个摊位前。
见有人来,那摊主说道:“小哥,算命还是买东西。”
“算命?”杨穆嘀咕一句,抬头看到老板身后竖着一块大旗,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算’字。
算命?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相信这个!杨穆心中诽谤了一句,心想怪不得门可罗雀。
不过闲着无事,杨穆抱着玩玩的心态,问道:“怎么个算法?”
“小哥伸出左手即可。”
杨穆闻言,旋即伸出左右。那人一把握住,随即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看吧看吧,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杨穆心中想着,这时候他注意到摊主一脸严肃,时而惊疑不定,时而眉头紧皱,突然莫名的咳嗽起来,倏尔,还喷出一大口鲜血!
杨穆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喷在自己手上的鲜血,赶紧帮摊主拍起背来,一边拍还一边说道:“老先生,怎么了,没事吧。”
那摊主休息了半天,终于缓过来,看着杨穆,神色复杂。
杨穆被那奇怪的眼神看得发毛,等了半天,那摊主才缓缓说道:“命太薄不能看,命太厚不能看。想不到我行走江湖多年,一直顺风顺水,居然到老了糟了这么一道。”
摊主仿佛在自言自语,杨穆却是不干了,问道:“那我是命太薄,还是命太厚啊?”
摊主摆摆手,说道:“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我这条老命估计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奉劝小哥一句,小哥近来有一劫,最近行事小心无错。不若小哥买个护身的东西咋样?”
杨穆心想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弄了半天就想忽悠自己买个东西!只是这忽悠的手段可也太高明了,至少那吐血那段杨穆愣是没看出端倪来。
看到这个摊主这么拼,许是被生活所迫,杨穆顿时有些恻隐,心想买个东西也不打紧,于是就巡视起摊主面前摆放的许多小物件。
那棉布铺就的摊位上,摆着诸如纸符,玉器等小物件。
杨穆并不存有捡漏的心思,随手拿起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莲花石雕。可就在杨穆的手刚触碰到哪莲花石刻时,他的胸口猛然涌起一阵热浪!
而他靠着铜钱也捡了几次漏,但却没有一次热量有这次猛烈。人最多能感受到的是多少?杨穆并不知道,而此刻胸前的铜钱就仿佛烙铁一般贴近胸膛,那炙热感,仿佛直接灼烧在灵魂上,杨穆一个抽搐,那莲花石刻掉在了摊位上。还好只是打了个旋,并没有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