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这种打斗的声音时我就觉得不妙,偷偷往巷子里张望一眼,金属色的光芒掠过我的眼,惊得我忙缩回头。看样子是一帮人围殴一个人,我不够大胆,不敢站出来阻战。
早知道就不抄近路走这条了,偏僻不说,一到晚上就变得很阴森,现在居然还有人打架,但是我急着拿作业,姜家也就差几步路了,搞得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很快,里面尽是一片哀嚎,我探头一看,地上竟倒了一片。
“你小子说谁女人呢。”一个男生霸气地半蹲下拎起一个人的领口,举止优雅得像在牵一条小狗,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很不屑,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但是侧脸看上去很美好。
“妈的,老子说的就是你!”弱势一方有点不识趣啊,话音刚落,那拎着他领口的男生很干脆地一拳往他脸上抡去,好狠。
“再问你一遍,谁是女人。”男生居高临下地冷笑,眸中寒光亮如妖鬼,单凭一人之力对付众人他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你!”
然后又是当面的一拳,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身为男生,他长了一张精雕细琢的脸颊,此刻正绽放着修罗般的微笑,美丽而又残忍。对方的生死已经不需要考虑,他有能力摆平一切。
直到打到血溅现场为止弱势一方才认输:“够了!够了!我是女人!求你别打了……”那男生这才松手,嫌弃地一把将他甩开。
哼,这帮不自量力的小喽啰,竟敢把他看做女人出口调戏,他一米九的身高难道是白长的?这样想的同时他忽略了自己美得僭越性别的脸。
那男生走向我这边的路口,我被他的气场震得让路,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仅这一眼我便认出他来——传说中的花诰!
虽然只在校会上远远见过他几次,但他的容貌看过一遍是绝对忘不了的,就像原始人看到天神般的震撼,除了一副天赐的好皮相,他才华横溢,能力卓越,是为人间的龙驹凤雏。只是,今天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颠覆一新,有人称他为神,那我看到的是魔吗?
对了,我还得赶回住处拿作业!那群人被打成这样应该没有攻击力了吧,我强装镇定迈出步伐,因为是男生一样的短发,又黑灯瞎火的,就当我是打酱油的好了。
正当我走出那堆陆续爬起来的人后,一道手电筒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光线像条实在的白线阻在眼前,我微微一愣便加快了步伐。那群人立马跑上来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的酱油打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死定了!噩梦般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恐惧一下子转化成了愤怒,我嘲他们大吼:“滚开!”
谁知他们没听见一样包抄我,他们看上去怪怪的,有人的腿被打折了居然还能站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不止一个,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就像美国电影里那些丧尸,这是中邪了吗?
旁边楼层上有人扔了一只小鞋子下来,砸在某个人头上,那人眼睛眨都不眨的,就那么直愣愣地瞪着我,真的把我吓到了。
楼上窗户探出个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张望了片刻,又立马缩回去了,这个小孩子我有点印象,他经常趴在大门口看行人来来往往,他是去叫大人了吗,快来帮帮我,快!
不知谁碰到了我,一种无助的恐惧感深彻入骨,我的精神世界几欲达到崩溃的临界点!说不定我会杀人、自杀,或是做出各种失去理智的举动!
“你们干什么!”后面传来逼近的脚步声,那帮人好像回了神,见势就一瘸一拐地跑了,我突然希望刚才花诰学长对他们下手再狠一点,那么奇怪的东西打死最好!
“没事吧?有伤着吗?”
眼前走来两个高大的身影,我认出是姜家的两个男生。健硕一点的是老大,叫姜城,他走到我面前弯腰安慰道:“别怕哈,那些小混混都逃跑了,以后大哥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打跑他……”
“哥,有你这样占便宜的吗?”姜尚文慢慢走过来,漫不经心地斯文着。
“哪有!既然江岚小弟住在我们家,当然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让她在我们的地盘受了欺负!”姜城又看向我,一脸正义,“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他你二哥!”
就像刚打完一场“生化”,紧张得我腿都软了,他们两兄弟简直是救世主!
不远处躺着一只小鞋子,我仰头望了望那扇窗户,然后走过去把它捡起来:“这只鞋子是一个小孩……”
“啊,对,就是这家幼儿园,当时我们正在院子里,有个小孩子突然跑进来……”
姜尚文笑笑:“小鬼还挺聪明的。”
由他们陪同回了姜家,拿了作业本我就走大路回学校,很生气地踏着地面,这种不良的社会现象我要写进文章里好好批判一番,以后打死我都不走那条近路了!
路口处遇到了骐,我惊讶道:“你怎么也出来了,琴练完了?”
“这个不重要,去教室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赶来看看。”骐讲话的语气有些急切,突然的心慌让他无心弹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让他后悔的细节。
“我作业本忘带了。”我挥挥手中的本子,“噢,刚刚遇到了件事,简直就是灵异事件你知道吗,幸好有个小孩子叫来姜家两兄弟帮了我……”我便说边和他回学校。
快到教室时我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到了,你也快去琴房吧。”
“等我一起回家。”骐的表情还沉浸在我刚才和他讲的事情中,傻傻的,但是有点阴沉,他也很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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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巨响,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被摔在地板上,像条摔在砧板上的死鱼。
“怎么样,还不打算认真打?”吴婪挑眉质问,很多人喜欢用刁蛮来形容女孩子,但她很特殊,用痞子来形容更恰当。
角落里,一个冷峭邪魅的男生嗤笑,明眼人都知道那个男生让着她,根本就不可能有男生会对女孩子下重手。仗着性别的优势,以为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在搏击社里混了?好笑!
那个经常冒出来阻战的社长好像不在,那就让他来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小女孩。
“我来陪你认真打。”他玩笑般的口气却不是玩笑般的眼神。
脱里忙挺直了腰板看过来,他之前有和这个人交手过,虽然力量方面没脱里强,但身子骨却灵活得很,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脱里默默为吴婪捏了把汗。
“报完名号就开打,我姓吴名婪。”
“单名,凯。”
吴婪心里嘀咕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行动却迅疾得不容人反应,瞬间,她攥紧的拳头已经在凯眼前;凯一个下腰美美地闪到她身后,婪紧接着横扫一腿,他又躲了开来,两个人都是速度派。
“再不接招我就抓你了!”婪拳风虎虎,她已经厌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凯不以为意,出掌和她对了一拳,右肩猛然生疼,竟被震得脱臼了,而应击的右掌却毫发无伤,不,事实上整只右臂都麻痹掉了!她的力气不算很大,但在力量的控制上却几乎达到了入微的境界,莫非她是个解开了基因锁的人类?
目前只能用左手快速解决掉对手,得个空再把右臂接回来。向来心狠手辣的他一拳出得毫不犹豫,吴婪应招,看得脱里攸然站起,躲开啊!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凯,看来他又错了,她力气很大。这一拳被她瘦小的手钳得紧紧的,眼看着她另一掌袭来,右臂动弹不得的凯侧身踢起一腿,他身体的柔韧性好得像条蛇。
太慢了,吴婪微微一笑,手在他胸膛前掠过;凯脸红,这是被调戏了吗?不对!
“还我蛊皿!”胸前的“蛇咬尾”怎么被她解开的!
“哦,看完就还你。”
“不能打开!”打开就是死。
吴婪边躲着他的夺击边开皿,凯又要重新审视她的能力,喂,别这么非人类好吗,起码抬个眼皮吧!
“哇!蛇眉!”吴婪很对得起自己名字得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送给我了,谢谢!”
她没事!她居然没事!她怎么可能没事!凯零乱得忘记了蛇眉是他们族的机密,而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却好像很了解,不觉得很想杀人灭口吗?
“快还我!”
“想要的东西是要自己夺取的……”
在吴婪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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骐来找我的时候婪也到了,她好像玩得很开心。
“外面有好多警车呢,还有救护车!”婪没心没肺地扑向我的书包,“作业写好没?借我抄!”
“你别幸灾乐祸了,别闹……”那么吵的鸣笛声我当然听到了。
婪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扯过骐的袖口,问:“你流血了,衣服都破了,打架了?”
“不是我的血。”骐淡淡应了一句,拉回自己的袖子。
我立刻明白了:“破小孩是你——”
“走吧。”他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噢!”婪也了然于胸:“凶手,发表一下行凶感言吧!”骐当然没理他。
看着骐冷凝的侧脸我突然感到惶恐,他肯定是去找那些“丧尸”了,我就不该多嘴说些让他不安的事情,骐的性格我很清楚,他不会允许身边有任何威胁存在,但是他的身体不行,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迟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关系,我们三个中只有他得了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心胀病症状千差万别,最轻者可以终身无症状,重者出生即出现严重症状如缺氧、休克甚至夭折。骐小时候经常蹲踞、晕厥、咯血,很恐怖,后来一直跑医院,长大之后就好一点了,消瘦、多汗、易感冒、体质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偏执完美的他自己很痛苦,即使疗效再好又怎样,说到底不就是个先天性畸形儿么。
见我一脸担忧他摆出无辜的表情,小男孩想撒娇了。其实我很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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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自修结束,我照例等骐和婪一起回家,这是件幸福的事,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所以很开心。我在走廊上选了个偏僻的角落站着,这个位置不仅方便注意教学楼下来往的人,还可以满足我强烈的唱歌欲望。
“又在等他们吗?”走过来的是武子瑟,他的眼中笑意微微。
我点点头:“你也等人吗?”
“不,我等一下要去学生会参加个会议。”
“对哦,听说你要竞选学生会会长,好厉害!”
“只是竞选而已。”他被我说笑起来,“到时候还得看公众的选票。”
“我们班一定都支持你,你要好好表现了,压力很大吧。”
“你的压力也不小,要不要试着去竞选部长的职务?”
“啊,我不行,干部什么的我从来没当过……”
“没关系,你行的,我上台后带着你,别担心。”
我愣住了,他很有自信,志在必得,对未来充满了斗志,能这样活着真了不起。
武子瑟见我近乎崇拜地看着他,更加自信起来:“要当哪个部长你尽管说,你也觉得很不错对吧!”
“如果是像《虞美人盛开的山坡》里那栋拉丁区大楼里的部门和社团一样,一定很有意思,我也愿意试试看,但是我对自己的能力不是很自信。”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你能做得很出色。”
“那样不是很厉害了吗!”我被他逗笑了,我也希望像他说的那样强悍。这时候已经能看到骐和婪了,我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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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某人离去的身影,武子瑟自言自语道:“不是问你撞到的是椅子还是其它,而是撞到哪儿了。膝盖肯定还很疼吧,为什么晨跑的时候不请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