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辣手摧花 (2)
一行人在花粉轻旋与幽香扑鼻中坐下来。
邓勇拎起一把五彩的凸肚长颈壶为大家倒茶,珍经理闪眼间瞅见壶底间“大明宣德年间”六个烧瓷青字。
略懂古玩文物的她不禁一楞。只见那清亮而浅棕色的茶水缓缓流出,夹带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泌人肺腑……引得很少饮茶的珍经理连声叹道:“好茶,好香!龙井还是碧螺春?”
邓书记得意地笑起来:“什么都不是,就一般的特花加上了我自己栽培的花瓣,味道不错吧?”
自然又引得二宝贝不失机宜的一连串奉承恭维,然后话茬儿转向正题。
珍部长给邓家父子汇报了公司的工作情况,东丹拿出报表和工作计划配合。
二人款款而谈,老邓和小邓聚精会神细听,老邓还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
“……自公司开业以来,董事会已提成这个数。”珍部长飞快的报出一串数字,邓书记翻开笔记本核对,点点头。
“因此……所以,公司要扩大业务形态,按照上次董事会研究的决定,应再贷款一千万元,以利于公司的持续发展。”
珍经理终于结束了汇报,端起茶杯狠狠一大口。
这是东丹第一次听说公司还有个董事会,看珍经理汇报时那恭恭敬敬的认真模样,她断定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邓书记,就是董事会主席,也就是说,是公司的真正老板。
这一发现,竟让她莫明其妙的感到由衷的高兴。
邓书记高深莫测的陷入沉吟,其实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底也没有。
玩政治在官场上几勿败绩的高手他,对具体的公司业务却烦不胜烦,根本不愿也不想花大力气去知道和弄明白。“大人者之所以为大,夫以天下兴亡之大事为已任,岂能埋头碌碌凡事?虚渡光阴。”
这是计划经济时代培训出来的一大批旧官僚的通病和心理定势。任他老邓自喻“坚持不懈,睁大眼睛,与日俱进”也逃不出这怪圈。
一旁的小邓更是丈二金刚摸不了头脑。
二十八九岁的物理本科生,生性浮燥,追求时髦与享受。更畏重拎书本和更新知识为虎,连业务单纯的软件公司都无法全局掌控,对业务更复杂多元化的公关公司,当然更一窍不通……
听听着可以,抚着自个儿腮帮做沉思状可以,要说个123不行……毕竟这世上有很多事儿,不是金钱可以办到的。这也是让无数先富起来的人们,从心灵深处感到的一种无法排遗更无法改变的痛苦。
这样的父子俩,离了权力和金钱的控制,焉能在严酷无情的市场经济中稳操胜券?
这就是某些人的悲剧:明知不能为之却偏要为之;明知控制不了却满怀信心全身心投入……
只有珍经理愉悦的轻轻闭上眼睛。
邓家父子的无能她早就清楚,实际上比他父子俩自己更清楚,她是看到了父子俩的灵魂深处。真还莫奈何,转型中的中国处处都是这种自鸣得意的旧官僚和“人民的公仆”。新的一代和新的价值观没法饶过他们。他们凭借着手中的权力和漂亮的外衣,阻挡着中国改革开放事业的发展。
虽然这些绊脚石注定要在历史的洪波中覆灭,可现在却是一个十分遗憾的现实。
珍经理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珍经理,彼此心中都雪亮。因此,谁也不用担心谁。
东丹呢,珍经理更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貌似清纯骨子里却贪图虚荣金钱和享受的小女人,别看她是什么大学生,在这层金闪闪的外衣下与公司那些小丫头并没什么二样。之所以一直没逼她卖笑,主要是觉得抛她出去的时机还不成熟。
再说,她是自己现在的玩物,所有权当然全部归自己啰。
东丹瞟瞟珍经理,老板正向她示意。
东丹便笑微微的去拿老邓和小邓手上的报表与工作计划:“邓书记,看完了吗?邓哥,还看吗?”
二人仿佛从深思中惊醒,不好意思的笑着:“完了,谢谢!”。
东丹小心仔仔细细的折叠着材料,边甜滋滋的说:“董事会看了,老板就放心了。来的路上,公司还一直还担心董事会通不过呢?”
“哪能呢?”邓家父子几乎异口同声:“通过了!通过了!”
珍经理对东丹这番自做聪明的表演和恰到好处的奉承,投去满意的一瞟。
暮霭中,老头子兴致勃勃的吩咐儿子:“让石英将饭弄到这儿来,咱们来个‘春夜宴‘如何?”
邓勇下去后,很快拿着几个红色的大烛台上来。
他一一点上尺长的手指般粗实的腊烛,莹莹的烛光立即照亮了楼顶花园。
小保姆石英端来了丰盈的饭菜。
邓书记挥挥手:“开始吧,不用客气。”,邓勇瞅瞅石英小心道:“爸爸,是不是喝点饮料?”,邓书记爽快回答:“可以吧?啊?对了,我记得珍经理是能喝酒的,还有这位初次见面的东丹姑娘,不知能否也能喝一点?”
“她比我强”珍经理笑到:“点杀高手哟。”
“那来点白的还是红的?”邓书记乐呵呵的问:“嗬嗬,我又官僚了一次不是?你知道我烟酒不粘,就常常忘记了别人,这个毛病呀不改还真不行呢?勇儿,上酒!”
血一般浓郁稠香的“李察轩尼诗”,温滑的倒进了四枝缕花高脚酒杯。
邓书记举起玻璃杯,以茶代酒:“二位小姐辛苦了,我代勇儿敬你俩一杯。”
“干!”四人一仰脖,一饮而尽。
耳酣脸热后,邓勇就毫不遮蔽地开问:“半个多月啦,那事儿你动了没有?”
“还没有,思忖着呢。”珍经理正全力对付着筷头上的甲鱼腿:“你呢?”
“人到是派出去了,可没找着那小子。怪了,他会躲藏到何处?”,“再找找看吧,试试这个。”珍经理终于咬开了坚硬的甲鱼壳,吃到了壳中的鲜美的甲鱼肉,一面将兜里早准备好的从东丹嘴巴中无意间淘来的地址条递给他。
“不过,直接出面不好,现在可是保持社会稳定,有案必破呀。”
邓勇扔下手里的虾壳,拍拍双手接过纸条儿不屑道:“有什么不好?有案必破?我看是没搞到你头上不知心疼,三百万啦,他妈的!我不信他还能躲藏到天涯海角?”
他响亮的骂一句,毫不顾虑外人在场;并且总是忘了父亲的叮嘱,将珍经理当成自己的下属。
珍经理用眼角的余光轻蔑的扫扫他,淡淡道:“我有五十万在他手里扣着哩,别急,会加倍的。”
邓书记对正低头在盘碟中选拈着的东丹说:“东丹姑娘,别客气哟。你虽是第一次来我这儿,我可就一直听珍经理夸你哩。”
“是吗?”东丹愉快的拈到一粒自己喜欢的金钱豆,放进嘴巴,很高兴的抬起眼:“老板怎么夸?”
老头子随口胡诌:“忠诚老实漂亮能干业务能力强呗!哎,不能说啦,再说你就要骄傲自满啦。”他做出无意间说漏嘴的模样,顿顿,就着摇曳的烛光拈起一颗硕大的金钱豆,轻轻放进她的碟子:“吃吧,真可爱!真像我的女儿,可惜我只有一个不成材的儿子。”
东丹对他嫣然一笑。
半夜,待东丹睡熟后,珍经理悄然无声的起床,蹑手蹑脚的朝邓书记的卧室摸去。
谁知,老头子见了她却问:“怎么?失眠睡不着啦?”
珍经理怔忡间,只听得老头子用命令的口气道:“回去!将那东丹姑娘送来。”
“送?怎么送?”珍经理嫉火中烧:“我就知道你看上这小妞,老不死的老色鬼。”
“嗬嗬,骂得好,我就喜欢有个性的女人,不过,明儿个天亮后,你可别求我。”
“再贷一千万”珍经理怕冷般抱着自己双臂,在没开灯的卧室中走来走去的,用鬼一样冰冷和飘浮的声音道:“不,一千五百万!反正是共产党的钱,你又没掏分文,不用白不用。”
“打住吧,我的小美人,天下女人多的是,我还没那么老;一口价:八百万!去将人送来。”
“送来?你不怕她叫将起来,坏了你的名声和好事?”
“嗯,有理!你睡在这里,我过去。”
天亮时,一直保持着早起习惯的东丹醒来,惊恐的发现自己赤身祼体地被一个同样赤身祼体的男人紧紧儿抱着。
她吓得浑身一机灵就想翻身爬起来,不防那男人贪梦的双手铁腕一般将自己有力地抱住,根本无法翻腾。
情急中,东丹一耳光搧过,愤怒的大喊大叫开来:“珍经理快来呀,有流氓,有死流氓。”
凄怆的喊叫下,邓书记醒了。
老头子摇摇昨夜纵欲过度有些昏花觉重的头颅,见东丹赤祼的身子一个劲颤抖,一下乐了:“喊啥喊?也不怕人听见?影响不好?”
东丹这才看清是邓书记,更愤怒了,一双手直直抓向他眯缝着色眼的脸庞。
一双女人的手拦住了她。
珍经理揪住她头发:“喊?有劲喊不怎么有劲卖?小婊子,你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清高?”
邓书记却笑眯眯的摸着她的脸蛋:“虽说不是处女,可也紧窄有味,东丹姑娘,我不会亏待你的。”
东丹彻底蒙了也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就那样惊恐万状的半跪在床上,整个人傻了一般。
邓书记爬起来,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开始穿衣服:“珍经理,别说,你给的那美国药市面上还真买不到。我先喂这小妞一粒试试,嗬,立竿见影,滚得比我还厉害。下次来,再给我带一瓶。”
“下次?等着吧。”,老头子没听出珍经理冷冰冰话中的异样,仍然兴致勃勃道:“这人哪,权力,金钱,美女,三样宝,过一生,算是佛陀说的‘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我老头子今生无憾啦。”
借着微亮的晨曦,珍经理厌恶的盯住老头子那仍然勃起的玩意儿。
她忽然悟到:这就是男人!仗着这肉滚滚的玩意儿尽干缺德事!所以,男人都雄心勃勃,贪权弄钱打架斗殴欺侮女人……
这美国春药是一个药托上门推销的,尽管她吹得天花乱醉,自己还一次也试过。这倒好,让老头子试了一次,居然灵验。
不过,她恍若记得那本《素女经》上曾说过:内液过泄,损脑耗体。自古性事如江山,勤心节制痛享美果;恣意挥霍必遭天遣……
老色鬼,吃吧,用吧,风流快活吧,你就等着那可怕的天遣吧……
她将衣服摔给傻了般仍一动不动的东丹,喝道:“还楞着干嘛?快穿上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