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期举行的三年一次秀女大选,终于在我仓促的安排下顺利的进行了。由于皇后一应事物都推脱不理,我只好日日操劳,再叫上敬妃和甄嬛,吕昭容协助。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我故意挑了这样一个好日子进行殿选。按照后宫的规矩,只有皇上皇后可以参加殿选。其余妃嫔是不允许出现在殿选大殿的。
但是,皇后近来很是不得玄凌喜欢,玄凌有事无事也不到凤仪宫半步。但是,皇后终究是皇后,选秀这样的场合还是要皇后出现的。
倒是玄凌当着我的面说:“爱妃不如一起去吧,也好一起看一看今年的秀女如何?”
“这恐怕不妥,选秀之事该由皇后娘娘和皇上同去才是,臣妾不过是妾室!”
玄凌用手捂住我的嘴:“朕的心中,爱妃怎会是什么妾室,更何况你是正一品贤妃,又协理六宫帮着皇后挑选妃嫔也是应该的。”
我还要出言拒绝,忽然想到一计能好好羞辱皇后,便说:“皇上这样说臣妾只能遵命了,只是不如这样吧!让后宫主位以上的姐妹们都一同去,如此也好多些了解,对大家以后相处也是很不错的。也不会显得皇上对臣妾过于偏爱,惹得六宫不满!”
玄凌一笑:“这话不错,那就让贵嫔以上的妃子都出席吧!”
此旨一下,六宫震动,皆议论本届选秀不同往年。于是,各宫都在猜测着皇上的意思。也都不言而喻的明白了皇后如今的地位和宠爱真真是少得可怜。我听着外面的议论,嘴角泛起微不可查的笑容。
很快,选秀的日子到了,一大早敬妃,甄昭仪,吕昭容,安贵嫔和我便来到云意殿。各自见礼回礼之后便回到位子上坐好,一边品茶吃果一边等着帝后的仪仗。
果然,一盏茶时分,外面的小太监高声喊道:“皇上皇后驾到!”
我忙起身,携着众妃上前:“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玄凌含着笑:“诸位爱妃都起来吧!”
说罢,便朝中央的纯金飞龙出云的宝座上去了。皇后紧跟着玄凌走到并排的凤鸣座上。我细细看了二人的衣服。玄凌是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礼服。那金龙秀的活灵活现,威严无比。而皇后也是有心思的选了一件明黄色金凤飞天袍配合着玄凌。虽然端庄华贵,却显得呆板教条。更何况皇后岁数已经不小,如此打扮更显岁月。
至于我,早早地穿了一件亮紫色薄纱飘丝宫装。腰间浅色腰带轻轻系扣,再挽出一个凌云髻斜插四只并蒂海棠翡翠流苏紫玉钗,南珠耳坠,琥珀项链,波斯花钿头上轻粘。显得妩媚带着脱俗。
敬妃则是循规蹈矩的青绿色云纱衣裙,只梳了一个高寰髻插着一只纯金镶红玛瑙步摇显示自己的位分不低。耳朵上只是寻常琉璃耳坠。之外就只是那一对南蛮进贡的碧色如意手镯最得瞩目。
甄嬛今日的打扮却也不俗,只见她一身鹅黄色托地长裙。头上六枝玲珑步摇直垂到身后。各色绢花点缀发间。珍珠耳坠左右对称。八宝项链光彩耀母。
吕昭容和安陵容的装束相比之下就简单了些只是按照自己的位分得宜装扮。值得提一提的就是各自头上都插着主位方可使用的步摇,以显示自己的地位。
皇后扫视众人笑着说:“贤妃妹妹的装扮真是好看,昭仪的打扮也不错。”
我含笑点头行礼:“娘娘过奖啦,娘娘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气度端华。”
甄嬛也是一笑:“贤妃娘娘的话不错,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才是真正的高贵典雅。”
一番话说得很是真心的样子,众人也都带着该有的笑容,一时之间,当真是一副皇后,妾妃相处融洽的画面。可是各自的心中早已经是恨意涌动。就恨不得将彼此生吞活剥了。
“时辰已到,请各家秀女准备见驾!”外边礼部和内务府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不由得停住了说话。整了整衣衫,正了正神色,以免到时候失仪。
秀女们依旧和从前一样,最少6人,最多8人,一组一组到殿前请安问候。因着此次有妃嫔在场,秀女们除了向帝后请安外还要向各位主位娘娘请安。所以这时间就耽搁的久了点。
而玄凌只是看着,丝毫没有询问皇后的意思。只是不时地向我和甄嬛聊着。皇后也不见有丝毫的不悦,只是端庄的坐着。
秀女们一波接着一波。玄凌看的也有些倦了。到了后面基本都是挥一挥手赐花(赐花表示不留用)便让众人退下了。
我们也是无趣的紧,不自觉的打着哈欠。
忽然,一个身影一下子将众人惊醒了过来。眼光不自觉的看向甄嬛。甄嬛也是大惊。犹自不信的仔细端详了一番。玄凌也是直起身子看了一眼。
“臣女傅如吟,参加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参加诸位娘娘,愿诸位娘娘如意吉祥!”
“你说你叫什么?”玄凌好像没有听清楚一样问道。
“臣女傅如吟。”
玄凌哦了一声。转眼看了看甄嬛。
皇后微微一笑:“生的不错,和昭仪妹妹有几分相似。来日若能在后宫成为姐妹也是缘分。”
我心底冷笑:“相貌相似,不成为敌人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想成为姐妹?皇后你真是足智多谋呀!”
于是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只是这个傅如吟眼角眉梢全是傲慢之色,丝毫没有温顺之意,若是在后宫之中怕是不太顺遂。”
“贤妃娘娘初见这位小姐或许所知不多,也许以后相处久了就不会这样以为了!”说话的正是皇后那边的安陵容。
吕昭容不屑一笑:“话虽如此,但是,宫中之事多有避忌,何况昭仪妹妹已经是皇上心头挚爱,若这位小姐来了后宫只怕要多生是非。”
“是啊,昭仪妹妹一个便够了,皇上也不想要两个昭仪的。”敬妃也出言阻止。
玄凌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甄嬛说:“不错,朕有嬛嬛就足够了。来人,赐傅小姐首饰十盒,绸缎十匹做未来出嫁贺礼。”
玄凌发话,大家都心服口服。倒是底下傅如吟眼角满是不满之色,稍稍向着帝后屈膝便去了。也不向我们告礼。
吕昭容撇着嘴说:“亏得没把她召进这后宫来。如此不知礼数,桀骜不驯,进了宫可怎么好!”
玄凌也是皱了皱眉,脸有不悦。
接着,是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子,很是规矩:“臣女徐燕宜拜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万福万寿,各位娘娘吉祥顺遂。”
玄凌一笑:“你可曾读过什么书没有?”
徐燕宜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玄凌,竟有些呆住了。我心下好笑,这个女子真是痴情,如此一眼便钟情玄凌。
“徐小姐怎么了,皇上问话呢?”吕昭容出言打断。
徐燕宜红了脸说:“臣女读过些诗书。兴许说得上几句!”
玄凌见她这样回答,来了兴趣:“嬛嬛,你也是很通诗书的,不如来对一对如何!”
甄嬛起身:“皇上过奖啦,臣妾略懂一些,希望徐小姐手下留情!”
徐燕宜躬身表示谦卑。
甄嬛先开口:“一张机,晓塘六月荷花期,沾惹多少含情露。芙蓉如面,此心谁系,对镜理青丝。”
徐燕宜一愣,微笑着念:“二张机,池旁绿柳漫飞枝,随风扬去花千絮。魂飘万里,知共谁依,春尽闻吹笛。”
甄嬛笑着继续道:“三张机,一行白鹭向南栖,红云漫天争霞蔚。丝箩遥寄,凭添旧忆,郁郁就新词。”
徐燕宜又是和道:“四张机,碧水深处游锦鲤,却向人边波澜起。花间一掷,也盼人知,凭谁道心痴。”
“五张机,千朵万朵花满蹊,人在花中同花睡。落红铺地,轻牵锦丝,纤纤素手织。”
“六张机,青峰翠岭伴云织,涧中流银成飞瀑。少年意气,钟离子期,山水皆入诗。”
“七张机,浅扮红妆凝暇思,织云素手牵花钿。浮生一梦,终无云梯,香残却有期。”
“八张机,鸳鸯织就清水溪,交首相共泣残红。细波层纹,曾同花戏,怎肯断相依。”
“九张机,素手挑针白罗衣,且将泣红织绣里。锦上添花,缠绵落日,相思传丝绮。”
九张机做完,玄凌起身拍手叫好。甄嬛对着徐燕宜一笑:“妹妹真是文采出众。”
徐燕宜欠身:“娘娘博学,臣女不及。”
“昭仪妹妹今日算是遇到对手了,来日若能长久在一起和诗,咱们也有耳福了。”
敬妃和吕昭容也起身拍手叫好。只是皇后端庄的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安陵容则是举杯喝着新茶看不出表情。
“留下。赐香囊。”玄凌五个字一出口,结果立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