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回来之后就正式进入了夏季,常常都是烈日炎炎,阳光满地。
半年末将至,手头的工作也变的多了些,工作日时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倒时差的时间也不够,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连续三天加班到凌晨,和夕颜一组的同事也个个都蔫儿了似的,一眼望去大家都是精疲力尽的模样。
后来有人提出去吃个夜宵,算是庆祝这辛苦过来的半年。夕颜本来已经是哈欠连天,连张嘴吃东西的力气也没了,最后拗不过同事的游说,才一起去了个吃烧烤的店。
美食当前,大多数人也恢复了元气,拿着啤酒瓶嘭嘭的碰了起来。烧烤店的生意很好,左右都坐满了客人,空气中也是阵阵的香味。
夏日的夜晚要凉爽许多,若有若无的风一阵一阵的,树枝头的知了也像是睡着了,没有白日的吵闹。
夕颜拿着一串里脊慢慢咀嚼,脑袋也比先前在公司里时清醒了许多。
风一下子刮了起来,天空中也陆陆续续的飘下了针尖大小的雨滴。头发被这风吹到了脸上,顺着正要张口咬里脊的动作飘进了嘴里。夕颜无奈的把头发扯了出来仔细擦了一遍,眼睛却怔怔地看着外面哗啦啦的雨滴。
一下子想到了塞纳河边,明月当空,水平如镜,还有那个朦胧的背影。
她的眼皮又跳了跳,霎时才又回过神来。回国的这段日子,她有意无意的在回避着付景淮,以前总是习惯了睡前醒来都给他报备一番,现在却装作忘记,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好像又开始头痛了,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不敢去深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怕什么。有个答案似乎就要自己跳出嗓子眼来,她却硬生生的给撇去一边,当回了缩头乌龟不想去面对。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样要不得,但是又控制不住。脑子里整天都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从早到晚,却终究没分出个胜负。
一个说,像是以前那样活着就好了。
另一个却说,该前进了啊。
“夕颜!”同事突然尖叫了一声,才把她拉回了现实。
夕颜应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眼却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不会是过敏了吧?都起红疹了…”
“对啊,去医院看看吧,别出事了。”
过敏?她莫名其妙的去看自己的手臂,眼光才落下就被吓了一跳。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刚刚才进入夏天,整个手臂也没有被晒黑过。现在藕白色的手臂上却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疹,在烧烤店的白炽灯下更显异常。
夕颜赶紧伸手摸了摸脸,指尖触到的肌肤还是平整光滑,她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搞到毁容…不然真的没法见人了。
之后住的近的同事便开车载她去了医院。夜空下,医院的白色大楼格外明显,看着越来越近的建筑,夕颜莫名的打了个哆嗦。几秒后,车就停在了急诊的门口,同事问了她几句,又安慰了一番,才掉头离开。
急诊的小护士还算和蔼可亲,大半夜的也能对夕颜笑脸相迎。她被领着去见了值班医生,先开了些口服的药,然后又被领去输液脱敏。
坐在椅子上等着护士来扎针,夕颜倒是一点都不困了,她心里也茫然着这过敏,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等小护士走到跟前,她连忙询问了能不能查过敏源。小护士还是笑的甜甜的,却说只有白天的工作时间才行。
夕颜看了看表,忍不住撇嘴。这一番折腾的已经快要天亮了,针都没扎进去啊,要是再等医院上班才能去查过敏源,那明天的班是上……还是上啊……
等待输液的时候实在是无事可做,整个人也又变得迷迷糊糊了。她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晃眼间,却像是看到了付景淮的脸。
她一下子清醒了几分,抬起手想揉眼睛看个清楚,手臂刚刚使力要抬,却被抓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夕颜的身子就僵硬了两秒,不用看,这肯定不是在做梦了,那个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的眼睛一花,用力闭了闭后才睁开。付景淮就蹲在她身前,手里握着她还在输液的的手腕,仰着脸看她。
夕颜觉得心跳像是快了几分,一瞬间又有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的这人眉目如画,神色柔和,眼睛似黑曜石般发出灼灼光华,他触摸着自己的指尖还带着丝丝热度,像是一颗散开了枝叶的大树,把她暖暖的环在其中。
她脑子里的那两个小人似乎又开始动了,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她看着付景淮半晌,脑子也像是卡了壳,过了好久才讷讷的问:“你怎么来了?”
付景淮抿着的唇角松动了几分,眼里突然漫出一阵笑意,他习惯性的抚过她的长发,像是在自言自语:“刚才看窗外像是看到了你,想着过来确认,结果还真是。”
闻言,夕颜才看到他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胸口的口袋上挂着一支笔,又跟平时的模样有很大差别。这回真的变成天使了么。只是这人真是模特身材啊,连白大褂都能穿的这么好看。她瘪了瘪嘴,似乎是有些不岔。
付景淮没注意到她的神色,目光飘过了她的手臂,带着丝微不可觉的怜惜,“过敏了?怎么每次隔了许久见你,都是这么狼狈啊…”
夕颜觉得,今天的付景淮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她自己的反应也让她觉得陌生,一下一下的心跳,还有见到是他的那抹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