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落兔升,空中银河已现,漫天的星辰中,悬挂着一轮凄清的皓月。
月光洒落,整片大地都被披上一层银纱。
地炎峰中心的那清潭平静的潭面上倒映着皎月的影子。
整个地炎峰在明月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明光,不至于陷入黑暗。
潭北三间木屋,最靠边缘的那一间木屋中,卓十三依着墙,半躺在床榻上。手中捏着一把匕首,从材质上看,这匕首并非上乘货,上面刻着“十七”二字。
卓十三面容平静,扭头看了一眼屋外的星空。
他捏着匕首的右手捏得更紧,他起身下床,出了屋子,向隔壁那间木屋走去。
走到门口时,卓十三四下环顾一番。将匕首从门缝中伸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将门栓拨弄开。
他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月色明亮,屋内也不尽昏暗。
这间屋子的布置也是简洁,如卓十三所住的那间屋子甚为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窗前多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市井上所贩卖的玩偶、糖人、纸花等姑娘家的玩物。
卓十三没有心思去好奇这些。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看着那个静谧熟睡的小姑娘,右手不禁又捏紧了几分。
“白不周,今日我也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卓十三你这个畜生!杀死爹娘的是白不周,你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下毒手?”
“白芷晴,我也不想杀你,要怪就怪你爹吧!”
“她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杀的是白不周。”
卓十三举起手中的匕首,心中不断地挣扎。
他知道白芷晴是无辜的。可他就是想让白不周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因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卓十三双眼猩红,双目更是瞪得如铜铃。他一咬牙,高举匕首的右手,落了下去。
“砰!”地一声,卓十三倒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匕首落在身旁。
“小哥哥……你是要杀我吗?”白芷晴被惊醒,看到身边怒气冲天的父亲和躺在地上的卓十三,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泪水落下,她怯生生地问道。
卓十三被白不周一掌打地七荤八素,右脸颊肿的老高,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愣愣地看着白不周,随后惨笑道:“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父母,如今却又要我每天看着你们父女二人是如何恩爱,你知不知道我这心是有多疼?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啊!你若不杀我,我必杀你女儿!”
白不周一听,顿时起了杀意,身形一闪便已站在卓十三的面前。身上覆满紫羽,双瞳闪着寒光,只是背后的双翼断了一支。
但这丝毫无法影响他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肃杀之意。
他手中充斥着一道紫色惊雷,只需一伸手,卓十三便会在紫雷之中化为灰烬。
“爹!你杀了小哥哥的父母,还要杀小哥哥吗?”白芷晴见白不周动了杀意,连忙哭喊道。
白不周身子一顿,想到与卓振兴夫妇之间的约定。一挥手,紫色惊雷飞向门外,门前那汪清潭爆出一道巨大的水柱。
双翼收回体内,紫羽褪去。白不周直勾勾地盯着卓十三,说道:“想你父亲一生正直,却生了你这么个自甘堕落的懦夫,杀不了我便跑来伤害我女儿。你父母是我亲手所杀,你若是个男人,有点血气,便好好寻摸一只命兽,将来找我报仇便是。”
卓十三傲骨铮铮,被白不周如此一激,连忙反驳:“我才不是懦夫,我爹的儿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昏了头,要伤你女儿报仇是我犯浑,与我父母无关。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取你狗命!”
说完卓十三夺门而出。
看着消失的背影,白不周眼中闪现出莫名的神采,似是欣赏,又像愧疚。
经此一事,白不周不敢让白芷晴独住一屋,便将她的一些衣裳玩意儿搬到自己屋中。
而卓十三更加消沉,每日不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便是坐在山顶边缘处,看着云海出神。
白芷晴欲要与之修好,却是处处碰壁。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卓十三未曾说过一句话,也未曾因父母的离去哭过一次。与以往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
曾经有人说过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卓十三却是默默的记着日子。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年关了。
越到这个时候,卓十三的心越是伤感。
往年的这个时候,整个卓家上下都洋溢着喜气。他与几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总是会有更多的银子去买心仪的物件。
如今,家族散了,父母死了,只有他独自一人生活在仇人身边。
这是多么地讽刺啊!
也不知道在山顶的边缘处坐了有多久,卓十三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随手从旁边早已放冷的饭菜吃了起来。
这饭菜是白芷晴所备,每顿都有。
起初卓十三宁愿饿死也不愿吃一口,将饭菜统统扔下云海,惹得白芷晴好一阵伤心。
后来白不周只是说了一句:“一个被饿死的人又如何能杀我为父母报仇?”
卓十三恍然大悟,深知想要报仇就必须活着才行。
吃过饭菜,一扫腹中饥饿,卓十三就看到一只火鹤遥遥飞来。
火鹤刚一落地,一身红衣,充满喜庆的白芷晴便满心欢喜得小跑着过来,手中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卓十三对这个心机单纯的小姑娘有着一种莫名的疏远,见她向自己跑来,便要起身离去。
谁料白芷晴见卓十三要走,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上卓十三后一把扯住他的袖口,笑道:“小哥哥,要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一个糖人,可甜了!”
卓十三眉头一皱,抓起糖人在白芷晴错愕的神情下丢如清潭之中。
白芷晴又是一阵委屈,边哭边说得跑回屋中:“我讨厌小哥哥!呜呜……”
白不周见女儿又受了气,心中不禁有些不悦。最后想了想,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红色兽蛋,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报仇吗?这是金兽‘巨齿红猿’的精魄,你将其炼化,修炼成你的命兽,将来若是能成长成凶兽你便有与我一战的实力。”
卓十三看了一眼红色兽蛋,面露不削,冷笑道:“小人!”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白不周问道:“你为何骂我小人?”
卓十三道:“寻来一只金兽让我炼化成命兽,再让我找你报仇,你好依仗凶兽杀了我,斩草除根!呵……真是好算盘!”
白不周面色气的铁青,沉声问道:“那你想怎样?”
卓十三头也不回,道:“要么替我寻一只圣兽;要么放我下山,我自己去寻!”
白不周冷哼道:“我自己的几只命兽最强大的不过是凶兽,你让我上哪去给你寻找圣兽?你不就是想要下山吗?我偏不让你下山。这地炎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高万丈,峰下四周遍布炽烈熔浆,几乎无踏足之处,除非有飞行命兽,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卓十三听得一愣,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进了屋子。
“唉……”
白不周只能发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