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奋力的敲打着空气,似乎这样能离那抹血色近一分。尘封的记忆终于在此刻如浪潮般涌来,打破他一切的虚妄。
因为仇恨他忘了自己与凌风月的第一次见面,那是自己还站在大街上,手上握着一条金项链不知去哪里,一群小混混阴险的走来,他们看出了他的呆傻,直接想用拳打脚踢让他把金项链留下,他的身体很痛,那时的自己还不是强者,连一记重拳都会痛上半天。
他想留下那项链然后逃离,可手上似乎被吐了胶水一般无法打开。小混混们愤怒了,他们中的头领大声叫嚷着拿出了一根铁条,那是真正的杀人武器,上面的血垢还依稀可见。
他只是一个平凡甚至有些多余的孩子,面对这个世界,他的死活仿佛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的命都未必有那项链值钱。
只见铁条锋利的一边如刀般看来,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可那铁条却并没能切下,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它,丝毫不顾握住时的鲜血淋漓。
那双手的所有者用自己的拳头回敬了所有混混,每一拳都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他打起人来极其狠辣,而且力气大的直接把铁条捏成了碎片。他是数着断零一的伤口打的,直到断零一能够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时,他已经让所有的混混都只能爬着走路。
“为什么?救我?”这是断零一失忆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说话间拳脚打在皮肉的声音依旧不断的响起。
“你不用谢我,当然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谢。”那个人缓缓的转过身,他的脸上一记恐怖的刀疤几乎贯穿了他左眼的眼皮,可他毫不在意。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他可能不会笑,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可他依旧坚持给断零一一丝丝暖意。
“滚!”他转过头一脚踢在那个那钢条的混混身上,这个的骨头几乎全部被打断了,可他不敢反抗,那张脸已经成了他深深的梦魇,现在的他像条虫般在地上爬动着。过往的行人一个都没管,正如他们没有管孩子几乎要被剁手一样。
“看到了吗?小子”男子指着这个茫茫街道,眼神中透着一丝丝冷意。这个世界对你就是那么无情,你不需要悲伤,悲伤没有用!你能做的就是强大!从今天起,我会让你变的强大,但我知道一般来说你是无法坚持下来的。没关系我会强迫你强大起来,哪怕被你看做魔鬼。你不会被人欺负,因为我会帮你扛下来,哪怕要让我粉身碎骨。当然你不懂也无所谓,有朝一日你会懂的。
“你只要付出你的时间和耐心,我会保护你直到你能独当一面,你一定可以强大,相信我,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啊。好吗?”男人的声音如他的笑容般并不动听,可却透露着阳光的味道。
“好的。”他第一次把手交给了这个男人,其实他忘了,他从来都习惯于把手交给这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凶狠或是阴险,他都习惯于接受这份凶狠的慈爱。
原来他从不孤独,他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中爱护。
“哪怕要让我粉身碎骨。当然你不懂也无所谓,有朝一日你会懂的”这个男人一直笨嘴拙舌,可最后行动时却这般坚决果断。
也许这才是最悲伤的吧,愚蠢的仇恨着,当真正明白却已经天人永隔,只留下空空的泪和已经强大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走了,只剩下你像个天使似的高悬于天,看着地上凡人给你创造的地狱之景,真是。酷极了。
“回来啊!你给我多少药我都会喝,不要啊!”悲伤的吼声弥漫在这细细风中,却无人回应,火焰渐渐沉下,已然焚尽了一切,他的家早已化成了灰白的尘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悲伤是最无力的东西,就算你哭碎了心也不会换来那个人,那个家,那些原本该被珍视的时光。
所有的一切都已散去,只剩下被悲伤冲刷的幼小灵魂,悲哀的在风雨中只剩孤身一人,缓缓前行。
不知那哭泣声徘徊了多久,喷气背包才发出再也无法的气体的机械音,断零一终于从天空的降下,一个降落伞无声打开,仿佛被设计好了时间。让他没有粉身碎骨而是枯叶般飘落。
真是好算计,也最后的最后都算的如此精准。
断零一的脸上第一次如死灰一般的残败,他如失了魂般爬向那片蓝色,在天空中的咫尺距离原来也有足足千米,他花了一个小时才慢慢爬到。
血色已经消失了,氢气燃烧带来的水正洗涤着所有的一切,真干净,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般宁静,空荡荡的平地上,只有一些细细的灰尘能证明这里曾经的火海。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小屋,黑衣人,凌风月,甚至连那几颗用于绿化的小树都没有留下,空气如换了一般沉重,残留的水汽吸入肺中还有几分难受。
可他没有哭,因为泪水已经完全流干。“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啊。”他的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暖暖的声音。
“那就变强吧。”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出现了那最后的药剂,这是凌风月最后塞给他的物品。他缓缓的端详着它,里面的液体依旧如水般透明,可却又好似包罗万象。
橡皮塞被狠狠地扔在地上,饮水的咕嘟声在这片空地缓缓响动。
黑暗之地,命定的相遇,生命的指针开始转动,简单,还是复杂?
新余,仙女湖。
就实话而言,这个小城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小小的城里因为一家国有钢铁公司而黑云长挂,空气的质量不言而喻。人们终日在黑色之下生活,平凡而又痛苦着。
但如果非要把这个城市和旅游胜地接上关系,恐怕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做到了,传说仙女的下凡之地,这里的确有几分风景,想当初那位“毛衣女”的眼光应该还是不错,这里山清水秀的优雅景色的确配得上她的仙风道骨。
时间已经进入黑夜,这个小城最后的骄傲终于是关闭而不待客。现在是旅游淡季,随着夜色降临这里便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了。
可似乎也不全是如此,至少在这碧波之上,还有两个身影在交替闪动。
其中一个穿着连体的作战服,如同一个战士一般。可那具身体姣好的曲线在月光下肆意舞动,那步伐的轻盈优雅美得让人心醉。更重要的事她如会轻功一般在水面上飞舞着,当真如传说中仙女下凡一般。如果被诗人看见定是一首佳作流传。
在这位“仙女”身旁一个身影不断的跟随者她,如同她的舞伴一般形影不离,他也是一名优秀的舞者,每当“仙女”踩着水花向前舞动时他也跟着脚步向前奔去,他总能找到那个落地点然后继续舞蹈,在这默契的舞蹈之中,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地飘扬,水面也喷出飞扬的水柱。
他们的手上都握着这么金属器,每一次相逢都是一次金属碰撞的音符。
可突然一切都停滞了,“仙女”狠狠地在那人当胸踹了一脚,这凌厉的一脚本该踹出一个可怕的凹陷,可那身影却仅仅是后退了几步,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而仙女却痛苦的倒了下去,似乎那一脚踢在了她的身上。
是的,这不是舞蹈,而是战斗,是拼尽全力的搏杀,两个人在平静的湖面以命相搏,将优雅的山水武装成了血的战场。
杨欣雨此刻正趴在水面上大口的喘息着,是的,水面。这虽然是普通人的禁地,可这并不能束缚她。她是共鸣者,这份身份给了她许多超越常理的力量。
这本是无比令人愉悦的力量,可她绝对没有感到半分的喜悦,事实上她已经几乎累的站起不来了,如果不是一针肾上腺素她早该趴在地上了,刚才的殊死搏斗她和那个身影直接撞在了一起。可肾上腺素给她带来体能的同时也换来了剧烈的疼痛,她的身体并不能耐受这种药物的副作用。整个身体在水面剧烈的喘息着,没有半分力气可以被挤出继续在水面搏斗,可她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湖面的另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