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在痛哭,悲哀中降下血雨,大地在啜泣,好似呜呜流泪,在惋惜,在哀悼!还有那更高深处,目力难以看到之处,一个个巨大的裂缝张开,露出了浩瀚星河,那浩瀚星河在哀鸣,在震动。
这种异象只有那些古老的圣贤逝去才会出现,葬古之后,多少年了,从未出现,而此刻,随着若离将许熠仙宫内那金色宫阙缓缓掏出,这天地同泣的古老异象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戳动人心,举世皆哀!
幻阴上人发狂,一式式术法使出,与血人激斗,石浩轩悲愤哀嚎,身后隐隐凝聚出一个苍黄的巨人虚影,巨人出现的刹那,天地呲啦呲啦的裂开,一道道沟壑一般的裂缝随即出现,这片天地仿佛承受不住那巨人出现带来的恐怖威压开始崩溃。
轰然中,巨人碎裂,天地间的裂缝愈合,石浩轩仰天长啸,没有使出任何强大而花哨的术法,直接使用拳脚,悍不畏死的攻向血人。
幻阴宗上空,血海翻涌,一浪高过一浪,大长老苍老干枯的身躯挣扎着,面容上满是悲凉,在狂暴的血海巨浪中劈波斩棘,大战血人。
嗡嗡!
好似仙神在叹息,天地间响起了古老的葬歌,终于,那座金碧辉煌的宫阙被若离一把拽了出来。
轰隆中,金色仙气泛滥,四处泄开,许熠面色和眼神中有绝望,有悲恸,有执着,有不甘,还有拼死抵抗的坚毅,可是,从若离那只仿若能掏走他一切的魔手伸入其眉心开始,他就没有一丝抵抗能力,犹如一条鱼儿,被人按在砧板上翻来覆去宰杀,他只能用眼神和意志来表达愤怒,绝望..,这一刻,弱小的他,似乎只能以此来反抗,可惜,这样的反抗毫无用处。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他先天孕育的金色宫阙和纯正仙气便被若离这个处心居虑的蛇蝎女人掏走,万古以来第二个打开葬仙之体魔咒的绝世娇子,徒劳为别人做嫁衣,就这么废了。
若离兴奋得难以言表,即便是心机城府如妖,在大长老和幻阴上人眼前能隐忍三百年,她此刻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绝世造化,步入真仙的机缘就这样被她抓在了手里,按在了眉心。
她没有一丝忏悔和愧疚感,有的只是满足和无尽的激动,三百年隐忍,三百年苦苦等待,步步为营,今日终于达成所愿,对她来说,一切无憾了。
“你的命运在六百年前已经注定,这世间就是如此,有人哭有人笑,今日你的悲伤造就我的希望。”
“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若你能活下去,我等你来复仇!”若离长笑中化作一滩泡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在许熠脑中盘旋。
那罩住此地的封困大阵也消失了,许熠气息萎靡,瘫软在地上,仙宫淌血,满是大大小小的裂痕。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仙宫内那些裂痕带来的疼痛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或许,正如若离离去时说的那般,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悲剧,他只不过是别人圈养起来成全自己私心和欲望,攀登高峰的药物而已。
早一刻逝去,早一刻离开,便早一刻解脱,这个复杂而多变,人心否测的世界对他来说,太沉重,他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就好,卷入修行界,对他而言只是增加一些悲伤的记忆和早一些成为他人更进一步的牺牲品而已。
一些古老的修行典籍有记载,这世间或许有轮回,但凡生命,死亡后都会轮回转世,不过,自古以来,这一说法只是存在于一些古老腐朽的典籍上,并没有得到证实。
倘若真有轮回,如凡间那些那老人感叹的那般:“但愿这个年少时丧失唯一将其养大的亲人,或许还未出生便被人算计了六百年的可怜人儿能有一个好归宿。”
可惜,对于一个凡人而言,这些终究只能是一个难以实现,让人含恨而终的遗愿。
许熠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耳畔仿佛听到了一声声哀叹和惋惜,听到了幻阴上人的嘶吼,听到了楚沧澜的咆哮,最后他听到了大长老悲愤的狂吼。
“都结束了!”殷红血雨哗啦啦的下,淋湿了大地,染红了天宇,许熠的心仿佛随着那一股股流淌的鲜红血流离去了,消逝在大地深处。
“我本想发奋,想完成大长老的期待,想逆流而上,将那些算计我的人都揪出,活出真正的自己。”
“可是,云熙,你知道吗?我做不到了,我感觉到这次是真的要死去,没有机会了!”一场血雨,淋湿,染红了天和地,可怜的人在哽咽,嘤嘤啼哭,又像是委屈哀伤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或许,在这之后,所有都将结束,万古以来第二个开启了葬仙之体,万众瞩目,必将成就真仙真神的一颗璀璨新星,就这样湮灭了,大长老,幻阴等人以六百年时间等待,外界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的葬仙绝密,最终不过徒劳一场,为若离这样一个连进入很多人眼里都没有资格的小人物做了嫁衣,是天地无情,是人心难测,是欲望作祟!
“也许还有明天,我还能见到初阳升起,我想到爷爷坟前,守着爷爷的坟墓离去!”许熠的眼中满是疲惫,如一个历经世事,饱经风霜的风烛残年老人,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志,只想晚一步化作黄土,能在心底牵挂的人坟前道别。
可惜,这世间太残酷,太无情,亦或者是那些野心和欲望驱使下的所谓绝世高手不识人情冷暖,不允许这样的情感发生与终结,许熠不过是心底升起这样一个离别世间的最后一个愿望而已!而他这个愿望,也只能是愿望了,难以实现。
悠悠的风声簇簇而起,像是有千万只蝴蝶在振翅,围绕着许熠在飞,随后,在许熠周围百丈之内,血雨停了,带着血腥气味的香气蓦然飘荡,这香味不浓也不淡,恰到好处,使得人闻着不会有血腥刺鼻之感,只会感觉到清幽花香。
“生命之殇,即便能侥幸活下去,我也是废人一个,这是在我哀悼吗?”许熠鼻子嗅了嗅,花香沁入他身体,进入他血液,仙宫和源湖中,使得他感觉到了生机,之前生命流逝的迹象在渐渐消逝。
“有人害我,有人怜我,有人护我,而我却不知道我该恨谁!”幽幽花香将许熠百丈之内都圈住,仿佛自成一界,在挽救许熠流逝的生命,使得许熠能清楚的感受到四方情况。
这让人很费解,血雨滔滔而下,幻阴上人,石浩轩,大长老以及幻阴宗其他在和血人大战之人都脱不开身,被发狠发狂的血人拦住,各方酣畅激斗,难舍难分,舍生忘死,搅动风雨,这奇异的花香是从何而来?除了一心维护许熠的大长老,谁会这般善待这个早已被钉上鼎炉外衣的可怜人?
瓮翁!
香飘四溢,令人沉醉又惊悚,香中有血腥,血腥中一只只拍打着翅膀,全身血红,翅膀和身躯上隐约黏上几条紫黑的蝴蝶飞出。
许熠愣住,骇然之色全部显露在脸上,因为那些血蝴蝶有很多竟是从他身上飞出来的,那是之前沁入他体内的香气幻化,而剩下的那些,则是凭空出现。
漫天血蝴蝶飞舞,气息时而温和,时而血腥暴戾,时而优雅翩翩,这一幕看着很是凄美,或者是很有美感,可是,这数不清的血蝴蝶出现得太诡异,仿佛是在迎接某人的道来,让人看到凄美的同时心颤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