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船一只接着一只,从黑暗中飘出,顺着黑河流淌,每一只都是一种颜色,上面印着一个个古老,如小虫蝌蚪一般的符文,这些符文仿若有生命,在苻船上窜动。
这使得楚沧澜眼珠子打转,望着黑河上密密麻麻的苻船,他的心脏咯噔咯噔的抖动。古老的苻船,上面的符文肯定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猜测不错,那应该是那个被称为极尽璀璨,群雄并起,逐鹿天下,各方帝级强者纵横寰宇,雄霸争辉的时代所遗留。
那个时代太辉煌,诞生了很多强悍的绝世人物,距离现在已经有百万年,辉煌璀璨之后,一个人葬了一个时代。这是三百年前楚沧澜一次偶然中从三长老那里听到的秘辛。
对于那个时代,他只是那次偶然中从三长老口中知道了些许只言片语,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完全是因为那苻船上的符文太古老,他也只是在三百年前仙宫破裂,被三长老相救时见过三长老手上使出与这些符文有些许相似的仙道符文,是对是错,他并不清楚。
古老而浩大的漆黑石门,不知从哪里流来的黑色河流,还有那一只只怪异的纸船,这一切都预示着这个漆黑的地方很不寻常。
“难道,这里真的是那个时代遗留?”楚沧澜面色深沉,弄不清楚眼前的一切。而这个时候,许熠睁开了眼,开眼的刹那,他就被黑河上那成千上万的纸船震住,来不及欣喜,也来不及思索为何没死,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与楚沧澜并肩,二人盯着黑河上那缓缓流淌的苻船,皆是心神震动。
许熠有些愣神,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有些乱,莫名其妙的又有了生机,他此刻虽然身体还有不适,但断掉的肋骨已经完全接好,恢复原位,正常行动没有任何问题。谁能料到,本以为绝死的人能够醒来,而且,醒来后,眼前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呜呜!
古老而哀鸣般的音律从虚无漆黑中响起,这音律来的突然,仿佛从巨大的石门中传出。
嗡嗡!
在这古老的音律渲染下,黑河上的苻船速度骤然加快,上面那些符文闪耀出刺眼的光芒,争先恐后的奔着向前,涌入古老的石门。
“竟然进去了!”楚沧澜和许熠看着这一切,身躯几乎同时震颤,那些苻船涌入古老石门后,石门山闪出一道光幕,光幕上出现了一副令人震惊的画面。
那是一条流淌在寰宇星空中的黑色河流,河有上千丈宽,从星空深处流出,纵横交错,在寰宇中盘旋,河的另一头深入一方天地,画面到这里变得模糊。
“呼!”
楚沧澜和许熠倒吸凉气,横贯星空的河流,如虬龙般盘旋于宇内,宏伟壮阔,动人心魄,这是怎样一副奇观,什么样的河流能这样跨域星空,以浩瀚星河为节点流淌?
“那黑河的另一头不会连着这条河吧!”许熠嘴唇干巴巴的,不可思议的说道,不过,下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那星河中和黑河宽过千丈,眼前的黑河与之相比,最多不过是小溪而已,它的另一头怎么可能连着这里。
“也不是不可能!”这是楚沧澜的猜测,他说得很沉重,这猜测对许熠来说很有说服力,因为楚沧澜在他眼中是一个大高手,一人对战五长老和六长老,这样的人不是他这个刚接触修行的人可比的,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有依据。
“轰!”
画面中跨越若干星河的黑河突然炸裂,于星空中崩碎成不知道多少节,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出现在星河中,这男子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很高大,他的道袍由各式各样的符纸连接而成,那些符纸和出现在黑河上折叠成苻船的符纸很像。
在许熠和楚沧澜眼中,那连城道袍的符纸和折成苻船的符纸几乎没有区别。
“果然是一样的!”许熠惊呼出声,看到那画面中的男子立在星河中,拿出符纸,一个一个的折成苻船和纸鹤。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在为黑色的大河崩碎而悲哀,在此祭奠吗?一幕幕太神异,刺激着许熠和楚沧澜的心脏。
“他为何要在星空中折苻船和纸鹤,将他们散落于星河?”许熠和楚沧澜都这样想,可是没有人知道答案。
“难道,这黑河上上的苻船就是他散落在星空中的那些?”若是这样推测,那这黑河肯定是那崩碎的寰宇长河之一。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横跨寰宇的黑色长河崩碎?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样的画面会被我们看见?许熠和楚沧澜都在思考,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太超出二人的认知,特别是许熠,他不过才接触修行而已,就遇到这样的事,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当日四大长老教授他修行时,曾挥手间虚度星空,不过,那星空和这画面中的相比,太过于渺小,没有可比性。
“或许,我们真的到了那个时代遗留的绝地!”楚沧澜喃喃。
许熠也喃语:“一个时代的遗物吗?似乎我自从上了黔灵山,运气一直很好!”他将很好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并不知道楚沧澜口中的那个时代具体所指,但这些都不重要,能被称为一个时代遗留,定然是历经风霜雨雪,漫长岁月打磨,进入了这样的地方,他需要的是勇往直前,冲破一切黑暗见光明的信念。
二人眼睛不眨的盯着石门山的画面,轰然,画面中断,永远留在许熠和楚沧澜记忆中的只有那个背对着寰宇,一个人折纸鹤和苻船的身影。一切回到了原点,石门依旧静静的立着,黑河上还有不少苻船在飘着,好似为了完成某个遗命,它们顺着黑河,慢慢流进石门。
“苻船未尽,可惜不能渡河!”楚沧澜仿佛在自语,然而,随着他话语一落,漆黑中飘出了大苻船,那些苻船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只是大小变了,仿若是之前那手掌大小的苻船放大百倍而成。
“你的预言很准,能渡人的苻船来了!”许熠有些调侃的说道,这时,他懒得想其他了,他感觉体内有三股力量在修复着身体,楚沧澜在他之前醒来,这中间肯定有楚沧澜的功劳,不过,两人一起遭受苦难,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没有必要再去纠结其他,此时此刻,他们共患难,理应携手共度难关。
然而,楚沧澜并不清楚许熠心里的想法,他之所以出手相助许熠,只是想遵循那将他和许熠丢在此处的神秘存在,按照他的意志走下去,得到答案,最后斩杀那将他玩弄于手掌之人。
“你是怎么到了这里?”楚沧澜看着黑河上那能站人的苻船,这样问道。
许熠顿时一愣,那日被挂在大旗上,有六长老和五长老关照,本来没有什么事,可是突然的,他感觉一只巨大的手掌将自己抓住,随后便昏迷,醒来时,已经到了这里。回忆起这一幕,许熠猛地一个激灵,心中有怒火升腾。
“好像是被人刻意丢到此处!”他眸光冷冽,回答的同时看向楚沧澜,他也奇怪,为何能一人与五长老和六长老对战的楚沧澜也到了此处,而且全身躯干骨崩碎,生死一线。
楚沧澜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他亦是眸光冷冷的道:“与你一样,被人暗中打碎全身躯骨,丢到此处。”
他说道此处时,身上杀气迸射而出,又道:“有人很想让我和你在这地方活下去!”
许熠触眉,他略一琢磨,便想明白了,那人没有取他二人性命,只是将他们丢在石门台上,肯定是不想他二人死,若非如此,以那人的手段,取二人性命易如反掌,这样想来,二人能醒过来,也不是有奇迹发生,一切有一双大手在黑暗中操纵着。
“既然如此!”许熠冷笑:“我也想看看是什么人,对我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感兴趣。”
“幻阴宗,这个门派自从降临到黔灵山后就神神秘秘的,此事与幻阴宗脱不了关系!”楚沧澜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同时也像是给许熠敲警钟,让他明白幻阴宗有猫腻。
其实,不用楚沧澜提示,许熠也清楚,幻阴上人将他带上山,四大长老对他呵护有加,尊他为少宗,这中间定然有隐秘,不过这隐秘需要他慢慢去揭开。
“那苻船仿佛是特意为你我准备,要将你我载入石门内。”楚沧澜说着,砰的蹬地,跳到一只大苻船上。许熠内心咯噔闪了一下,那东西可是纸糊的,能载人吗?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苻船载着楚沧澜很稳当,没有一丝下沉,毕竟,这苻船很可能就是孤立于星河的道袍男子折成散落星空的那些,能从寰宇降落,未曾毁坏,载一个人而已,此刻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
命运被人操控的滋味很不好受,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遭,许熠的心态已经开始改变,既然有人不想让他安宁,那就揪出背后主导着这一切的人,将一切都弄清。许熠眼神透亮,这样想着,他也走到黑河边上,拉过来一只大苻船,纵身跳了上去。
符船轻摇,飘荡在黑河上,二人随着苻船,流向石门,竟是没有任何阻碍,轻松松的就进入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