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铺天盖地的蜘蛛,从未配合过的三人单单凭借个人出色的能力和足够的经验,达成了对这些棘手怪物们的压制:
斗篷女除了空间魔法之外的主导元素的风,在她灌注的强大魔力之下,那些疾风呼啸着犹如巨大的锋刃,锐利地切割开蜘蛛们的外壳,将它们来势汹汹的阵型打破了大半。
而布里茨,出乎科利尔和斗篷女的预计,他的武器相当有用,像是有着生命的钩锁,精准地命中里面处于领导地位的大型双面蜘蛛的心脏,将它们毫不留情地粉碎。
科利尔·拉伍则恢复了以往暴力血腥的作风,开启“屠戮之创”孤军杀入蜘蛛群中,将那些凭借蛛丝悬于半空准备偷袭的狡猾魔物扫荡得渣滓不剩。所谓“屠戮之创”,是所有赏金猎人都可以使用的一种增持力量的方式,它一开始只是刻在身体某处的一个小小徽记,而一旦开启后,随着使用者斩杀的对象越多,徽记的范围则会逐渐扩散,终而使使用者的魔力和力量得到爆炸级的增幅。
但是,一旦使用者受了一点伤,“屠戮之创”则会迅速衰减,反噬使用者的力量。这是只有对自己的强大绝对自信的人或是面临绝境殊死一搏的人才会开启的方式,而科利尔·拉伍,他向来属于前者。
布里茨和斗篷女背靠着背站着,斗篷女专心地操纵着风暴阻拦着那些魔物,她倒是挺相信科利尔的实力,只是默默地歼灭那些蜘蛛。布里茨又勾回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把它踢到一边已经堆成小山的心脏堆里去,推了推眼镜,习惯性地环视四周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战局,当他看到科利尔的“屠戮之创”的金色徽记已经逐渐从脚踝蔓延到颈部时,无奈地说了句:“这个疯子!”
然而科利尔·拉伍也确确实实地陷入了久违的狂热之中,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之中,在那些魔物不断溅洒的鲜血之中,一边驾驭着狼魂一边自如地挥动匕首收割着这些蜘蛛的灵魂,让他心中的狩猎欲望急速膨胀。
他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老好人,跟布里茨在一起用智商压制敌手固然赢得轻松,但他心底那个嗜血的本心不曾消失过,这一次,它完全释放了,一如狂暴的凶兽,在饥渴已久后面临着无数令它垂涎的待宰羊羔,科利尔手中的屠刀亦是饥渴难耐。
他身上的屠戮之创早已高涨到极致,自己的力量也达到峰值,他享受这种身为绝对主宰的快感,也丝毫不曾考虑过如果稍有失误屠戮之创的反噬可能会使自己丧命。
“你的伙伴很强大啊。”斗篷女气定神闲地操纵着风刃斩断了一群爬来的蜘蛛,对布里茨夸赞到。
对比斗篷女从容优雅滴血未染的站在原地,布里茨的外套和眼镜上都粘了些灼热的魔物之血,还被烫出了几个小洞,显得有些狼狈,但他本就不是战斗人员,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厉害了。
布里茨面对斗篷女的夸赞习以为常地说道:“是啊,科利尔这家伙平时还挺正常,一到这种场合就和发了疯一样。”
“不,不是说科利尔。”斗篷女的声音像是带着几分笑意,“我是指你的武器。对于炼金师来说,这就是你的伙伴不是吗?就像是魔偶是那些魔偶师的终身伴侣一样。”
再一次精准命中猎物心脏,布里茨顺手引动魔力,利用那些炼金丝线切割开成群的小蜘蛛,他听了斗篷女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啊,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你的实力也相当强大。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成为一个超强射手的搭档呢?”斗篷女冷不丁地抛出这个问题。
无论是剑士,魔法师,猎手或是射手,他们的强大都离不开炼金术师的智慧和他们制造出来的武器装备,但是,射手和炼金术师的组合是最为合适也是最为厉害的。射手能将炼金术师制造的远程装备发挥至极致,而炼金术师和射手则能呆在队伍的最后方,在制造最大伤害的同时,也能从容地观察战场,做出指挥和支援。
但这种成熟先进的理念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懂得的,对于大多数赏金猎人而言,组队的成员位置分配并不重要,他们更在乎你是黄金级别还是白银级别。布里茨当然懂得合理的阵容分配对一个任务的完成有多重要,实际上在和科利尔组成长期搭档之前,他也有尝试和射手们组成搭档,除了一个,一个在他故乡的超强射手能跟上他的节奏外,其他的都太弱了。
那位射手现在不知去哪了,有传言他被帝国宫廷选中,成为帝国首席射手,但终究是传言,他一介平民也无从验证真伪。
现在,斗篷女抛出这个问题,布里茨倒也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不是考虑不考虑的问题,如果有这么一个超强射手,我当然是愿意的。问题是,我很久没遇到过靠谱的射手了。”说是被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气傻了也不为过,布里茨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嗯,那很好。”斗篷女又莫名其妙地用这句话结束了话题,两人又开始在沉默中屠杀那群狂暴的蜘蛛。说来那些蜘蛛也算是倒霉,好好的下雨天,它们正安心休息,结果突然之间女王没了,它们气势汹汹地跑来复仇,想来平常都是它们在那些赏金猎人头上作威作福,结果现在,情况完全逆转,这三个人——仅仅三个人,把它们整整一个巢穴虐得惨不忍睹。
科利尔·拉伍踩着两具破碎的巨型蜘蛛的躯壳站立于巢穴顶端,他的影狼魂魄还在四处吸食残余的魔物精魂,它们黑色的影子如同悬游在巢穴的可怖亡灵,散发着不详的强大力量。他东方人偏暗的肤色上浮现着屠戮之创的暗金色徽记,现在他收敛了杀意,那徽记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
但他的眼底还是带着残酷的笑意,俯瞰着这个巢穴的惨状:已经难以看到完整的蜘蛛躯体了,满是残肢和粘液,它们黑红的血液溅到那些被蛛丝缠绕着的苍白巨木上,灼烧出无数黑色的斑纹。而那些蛛网也失去了原有的韧性和魔力,慢慢垂悬下来,像是在宣告这个巢穴彻底的瓦解和溃败。
这样做未免有些残忍——若是三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科利尔,他一定会这么想,他尊敬自然的力量,对那些魔物自然也不会怀有如此暴虐的杀意。可今非昔比,短短三年,他见到的太多了,而自然本身比任何人都残酷得多。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太弱吧。”科利尔收起匕首,狼魂也随即消散,他借着树干敏捷地跃到地面上,斗篷女和布里茨都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周围也是好几座蜘蛛的尸山。
“我们现在得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见这“疯子”下来,布里茨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装备和包裹,带头朝着他们传送来时的方向出发。
斗篷女的表情还是掩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她的法杖也收了回去,默默地跟在布里茨身后。科利尔回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已然凋零的蜘蛛巢穴,也跟了上去。
他还是没有收起自己的屠戮之创,他在等待,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