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侯府,离落雪独自在路上游离,不知不觉走到了与张武共同生活过的家,那丛生杂草间的焦黑一片,曾给过她平淡却舒心的生活,那憨厚羞怯的男人,给了她最渴望的温暖,可是这一切,被自己的选择给毁了,如果。。。如果自己当时放下了仇恨,只安于做一个平凡的妇人,人生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越是猜想,心里越堵,越是回忆,心里越疼,张武的死,似魔咒般让她窒息,终至仓惶逃离,茫然四顾,竟觉举目无亲,硬生生闯入即将打烊的小酒馆,猛烈的灌下一坛坛烈酒,浓浓的辛辣刺激着喉头,呛得眼泪刚涌了出来,又被硬逼回去,如此反复的折磨着自己的身体,以换得内心的平静。
酒馆小二的瞌睡已经上了头,却见离落雪毫无离开的打算,心里来气,便声称酒已售完,离落雪酒意渐起,哪里肯罢休,推开小二就要自己去寻,小二被逼急了,张口就要骂人,被一把横出来的剑吓得硬生生将满嘴的污言秽语吞了回去,惊恐的躲到了柜台后,想要申辩自己的委屈,却见来人并不感兴趣,只得识相的蹲下去,将整个身体隐匿起来。
离落雪只顾着找酒,对身后发生的事全无所觉,忽听一个声音道:少夫人,夜已深,请回府吧!
回转身时,卫民笑意溶溶、举止有礼,竟有几分神似莫靖书,离落雪怔了怔,收敛的笑意再次松散,回身继续寻找酒坛:既然你来了,帮我一块找酒吧!
卫民恭敬道:想喝酒,回府即可,公子早已让人备下酒菜,等着少夫人回家!
离落雪正巧找到一坛未开封的酒,脸上的笑意正浓,听了卫民的话,不止手僵在坛口,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出神了很久,声音冷硬: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这下轮到卫民发怔了,呆了半晌才道:公子只是等您回家!
“不要跟我提家!”她厉声出口,目光似锋刃般刺在卫民身上,直激得他寒意入骨,正想应对之言,离落雪却已意识到自己恨错了对象,再看他恭谨隐忍的模样,气也消了一大半,禁不住叹息一声,喃喃似自语:我早已没了家,就快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火发出来,酒兴也彻底没了,有人跟着,也没有散步的心情,索性回府,主意定,脚步利落,几步出了酒馆,上马而去,卫民朝柜台丢了一锭银子,跟着也去了,小二听到头上一声脆响,吓得差点尿裤子,缩了很久都再无声响,壮着胆子探头出来瞧了瞧,确定人已经走了,噌的一声站起来,耀武扬威的骂咧几句,目光落在银两身上,顿时傻眼了,抢手抓起银两颠了颠分量,偷眼瞧四下无人,忙揣进兜里,再从另一边掏出适当的分量充当酒钱,得了便宜心里乐滋滋的,便再也不骂了,只啧啧惋惜:谁是这女人的丈夫谁倒霉,真可惜了那模样身段。
刘慧和游倩焦躁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若不是知道有卫民跟着,她们哪里肯这样干等着,远远的瞧见那抹纤弱的身影,心齐齐的落了下来,疾步奔走迎接过去,却被离落雪无视掉了,面面相觑之后,拿眼去看身后的卫民,卫民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不好多言,见莫靖书从屋里踱步出来,目光在离落雪身上扫了一圈,也落在自己身上,再次无奈的低叹,几步越过离落雪,附耳低声禀报。
听了几句,莫靖书的目光便暗了几分,视线锁在离落雪身上,唇畔讥讽的笑意毫无掩饰,漫声道:看不出我们的少夫人如此情深意长,大半夜的也不忘去缅怀一下亡夫!
无视刘慧两人是假,想要无视莫靖书才是真,从一进院门,她就准备沉默到底,视线不偏不移,一门心思的往里走,希望莫靖书能知情识趣,所以,当他依旧出言挑衅,让她避无可避时,她依旧隐忍着:我今天没心情跟你闲扯!
言下之意是,让他不要招惹她,可是莫靖书丝毫不在意她的警示,扬手拦挡:你就不想知道我此时的心情?
离落雪侧头一笑:不想!
言毕笑容散,抬手隔开他的手臂,却没成功,心里积压的怨怒恨意正无处发泄,被莫靖书一挑,便决了堤,恨恨一语: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