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的事在时间的洗礼下逐渐沉淀,班里原本八卦的人就不多,如今临近高考,关心其他人的私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即使遇上个不会看眼色的人时,林汐也能绽放出开朗的笑容,仿佛一场分手是不足挂齿的。
于是,生活又如同缓慢流淌的河流,朝着高考这片海水流去。
韩苡苫的到来太过于突然,语文课下课后,她径直走进六班站在我的课桌旁,用她特有的愉快并且尖锐的声音笑着对我说:“路乔,我回来了。”
于是,我抬头,就看见她雪白的毫无瑕疵的脸上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及腰的微卷的长发仔细看可以明显地分辨出染过的痕迹。她的下巴以前有那么尖吗?她的眼睛以前有那么大吗?重新看到她的瞬间,我忽然觉得手足无措,忽然觉得时光又要携带着我掩盖起来的秘密来叨扰我,忽然觉得大脑的缺氧,以至于我想不起关于韩苡苫的回忆,我只记得初一刚刚见到她时她嘴角的笑意,很多时候像是春天那样,温暖了我。但是,再看见这样的笑意,却让我不寒而栗。
所以当她弯下腰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印下:“你还好吗?”时,我瑟缩着想起那一个燥热的夏天,想起教室里的牛奶味,想起老师将白粉笔丢在我的脸上,想起我坐着的那个永远照不到阳光的角落,想起来的一切都让我悲伤。
于是我闭上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于是任由风吹乱了我原本就凌乱的发丝,任由它们在浮动的空气里肆意张扬,任由日光洒在我苍白的脸上令我不自觉闭上眼,任由男生们加大分贝的躁动谈论着韩苡苫,任由她加大手上的力度,说:“我要转进你们班了。”
可是我该如何回答呢?我想对她说一声谢谢,可又害怕当年的点点滴滴只有我这个斤斤计较的人还历历在目,害怕她的心也如同她的外表一样在一次韩国之旅后发生改变,害怕这个变化不大的我早已激不起她心中的波澜。
所以,我只能轻启双唇,听见喉结在脖子的部位上下移动,听见我咽了一口口水发出的类似跌入万丈深渊的声响,听见了我酝酿了很久的“哦”静悄悄的进入了空气里,听见了身子像是被抽空,听见了更多的悲伤挤上了大脑皮层的中央后回区,挤得我脑子发胀。笨拙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阳光也毫不客气的进入了我的眼睛,让我的眼球滴下泪来。
当我们彼此松开怀抱,她仍是笑着的,她笑着和班里的其余同学打起招呼,她笑着在老师的安排下坐在了我的斜前方,她笑着的时候眼睛里的自信是以前没有的。
于是我想,果然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