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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逆天改命

远处青山几如黛色,层峦叠嶂里,峰谷相连将山川连成一圈绿色的波涛,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这里一如往昔般水天辽阔,树木葱容。

就在这群山之间,筑立着一座山房,山房周围用枯枝筑起一道篱笆,圈成了一座院子。篱笆一看就是经人精心修剪,整齐异常。

此刻,一个老头站在院子前,老人慈眉善目里,一派随和安详之气,像个安贫乐道的山民。唯一的区别是老人家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直裰。

老人对面站着一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形修长挺拔,面如刀削,姿容俊雅。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登山服,却显出几分出尘绝世之意,眉宇间时而闪过的一丝阴郁,更添出一丝妖异之气。

“你怎能用你的愿望去夺取一个孩子的意愿,将来他若反悔,我玄门千年传承岂不竹篮打水!”黑衣老人摇头道。

“守一师叔,如果一只羊想用吃肉的方式活着,那可能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没得选,他同样也没有。”

守一老道一阵大摇其头,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担忧的说道:“奥元,你执念太深,如此道心,岂能再有寸进?”

周奥元却是有些不屑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师叔您道心圆满,数年来可有进境?这污浊的世界,就算道心圆满,天赋奇绝,意义又何在?倒不如放手一搏,没准千百年后,还能重建我玄门的荣耀辉煌。”说着周奥元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疯狂。

守一久居深山,向来寡言少语,言辞自然逊于周奥元,沉默半晌,说道: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我玄门已有千年辉煌,是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你回去吧!”

说完便向山屋走去。

“是千年辉煌,还是千年绝望,师叔心中自有计较,何必去骗自己,玄门千年企盼,只在今朝。师叔你还在等什么?”周奥元焦急的说道。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完成大事的人,可惜……你……不是。”守一转头对着周奥元叹道,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惋惜之意,说完继续朝院内走去。

周奥元闻言怒极反笑道:

“师叔,那就修怪弟子无礼。”语气中已然全无敬意。

守一一听此言,愤然转身,望着周奥元猩红的眼睛,勃然大怒,指着他说道

“你堕入魔道尚不自知,口出狂言,凭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那师叔不妨一试?”

说着心决,手诀,口诀同时发动,刹那间周身裸漏在外的皮肤之上显漏出无数符字。

轰的一声,青蓝色的电光映耀在周奥元周身,符箓雷法——雷神引……发动。他冷冷的看着眼前守一,眼中时而有电光闪过。

守一见此情景,不禁想起了那个已经逝去的老友,不自觉的一声蔚然长叹,深沉的说道:

“奥元呐!我问你,你师父当年可真的是如此教导你的?真的是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吗?还是你心中怨念太重,执念太深。”

周奥元一听此言,心神恍惚了一下,却见守一以如电光转逝般连踏三步,一拳直如出膛炮弹般砸了过来,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发出轻微的爆鸣声。

周奥元的反应也是不可为不快,守一拳来的瞬间,连忙唱道

“隐伏随吾咒,用则雷雨腾。”

刹那之间他身上的所有符字皆都缓缓散去。一时周身雷光大盛,宛若雷神降世一般,在他周身形成一座雷场,若是周奥元还能更进一步,他就可束雷成神,化为耀世雷神之体。

守一此时已然出拳,见此情形不退反进,低喝一声,周身隐有两声兽吼发出,一龟一蛇真武之形隐现,玄门正宗的天罡真气护体,毅然撞进雷场。

砰的一声,一拳砸在奥元道人胸口,将他轰下山头。

守一也被震的连退三步,功运全身,身上黑色布衣一摆,周身麻痹之感尽去。

只见他傲立于山头,环顾四周,一时踌躇满志。

两人交手在电光火石间完成,而守一这一拳实已臻至了真武一脉少有的真境。

先是借助言语,打乱了周奥元的心智,随后三步连成奇步,借傍晚的日光晃耀尽可能的影响对手的视觉,三步皆用内家的整劲配以玄门丹功,将全身之力皆灌注于一脚之上。再借助地面给自己的反震之力,以巧妙的化劲方法,化为己力,以更大的威力再踏一步。如是三步,看似平常,实以是守一能够控制力量的极限。最后在将所有的力量以自己的拳法全力发出,一时威力自然无两。

这一拳,将天时,地利和己法近乎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借引天地之力,反成一己之道,实以窥见真武一脉的无上真义。

奥元道人的雷神引也是符箓派的无上绝艺之一,在如此灵力稀薄的世界,能以符箓之力,引动真雷的修士万中无一。能形成雷场的就更是难得。

可惜他道心缺失,一时被言语所激,失了先机,否则这一战胜守一不会胜的如此轻易。

老人静静的看着向山下滚落的周奥元,仰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说道“老友,我能帮他的就这么多了,他能不能勘破这生死局,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时,周奥元瘫落在地下几乎没法动弹分毫,眼睛睁得犹如铜铃,可却什么都看不清。能听见的也只有自己几乎震耳的心跳声和如同坏掉的风箱般抽吸声,每吸一口气都感觉像是用尽了全力。

“要死了吗?真不甘心呐!”周奥元这么想到,他努力的想要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大喊一声,可却无能为力。

他感到自己正在逐渐消失。仿佛陷入了一个更真实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旋转开来,像一个漩涡般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掉。

他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相同的经历,不同的视角,如电影般又一次看到自己的生命。

他看到童年时,那个尚还稚弱的他与父母孤悬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家伙之间,却总是其乐融融;

看到作为一个物理学家的父亲对自己的悉心教导;

看到了回到祖国后的父亲热泪盈眶的亲吻地面;

看到父亲跪在祖父坟前的嚎啕大哭;

看到后来的黑色年代里被打成右派的父母拼命的保护自己;

看到母亲的逝去后父亲的失魂落魄;

看到被发配劳改后的缺衣少食的艰难岁月;

看到父亲临死前对师傅的最后托付;

看到师傅的悉心教导,在极度贫乏岁月里的将所有的食物尽皆来养育自己;

看到最后形销骨立的师傅最后拜托自己保住玄门;

看到那个在深山里的不断修炼的自己;

看到遇见那个小女孩时,那多年未见的纯真微笑;

看到女孩长大成人,恋爱结婚时内心的安逸;

看到获悉女孩与丈夫出车祸后的震惊;

看到手抱着女孩的孩子的自己那仰天的怒吼;

一幕一幕像画片一样从周奥元的眼前闪过。他恨,恨世道不公,恨灵气稀薄,恨好人难长命。恨这贼老天对他做的一切的一切,他宁死也绝不低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绝不低头,怎能,怎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周奥元几乎动用了自己毕生的功力疯狂的对抗着守一在他身上的这股劲力,可愤怒只是愤怒,没办法让一个人瞬间变强。

“算了,就这样吧!死后百事介休,还有和放不下!”周奥元这样劝慰自己,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让守一的劲力直攻入自己的心脉,就在这一瞬间,这股极强的劲力瞬间冲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流入到他的筋骨经络之内,随即消散开来。

此时的周奥元万般心事尽皆消散,又历生死转换,刹那间六识俱回。万千生灵的声音影像突然变得有了更丰富的色彩,原本要用尽的真力在守一劲力帮助下,居然开始回转,配合着守一刚才传来的功力,身上隐隐发出龙吟虎啸之音,可惜因为灵气稀薄,并不真切。

“一历生死劫,生则荣耀,死则悲!”乃是守一真武一脉的不传之密,若是能放下就还有救,若是执念太深他必死无疑。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稚嫩的小脸,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哭着道“师傅,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周奥元突然感到一种极度的温暖,人常常太过执着,常常错过了身边许多的风景。有时候放下那些执念,才能更轻松,才能做得更好。想来,这便是无为之为的真谛吧!

他紧紧的拥抱着孩子,感受着一种近乎重生般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想嚎啕大哭,又想仰天大笑。两种不同的情绪居然同时出现,却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别扭,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泰然。

转睛看去,守一微笑着看着他,点头笑道:“打破冥顽,可喜可贺。”

周奥元见到此情此景,终是再难忍受,轻轻推开身上的小男孩,伏地大哭,悲痛欲绝。搞得旁边小男孩很是伤心,一面轻抚着周奥元的背,一面自己抹泪。

守一看到此情此景,摇头笑道“好了,别让小孩子在旁边看笑话了。”

听到此言,周奥元也是羞愧难当,赶忙整衣敛容,行礼谢道:“多谢师叔”

老人点了点头,受了周奥元一礼,然后看着旁边的小男孩和蔼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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