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悍然蒙庇3
“咔咔咔咔……”
“放开松少!”
“放开!”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那些士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松少已经被踩到了脚下;七嘴八舌的呵斥外加乱七八糟拉枪栓的声音过后,士兵们的枪口几乎快要伸到幽阳的眼前。
他们不敢真的开枪,也不敢动手殴打,不过是摆个架势、或者说表明态度而已。
但是给松少开车的那个年龄较大的士兵却非常紧张,他不只是做做样子;提步前冲,将手中步枪抡起,一枪托从幽阳头上砸了下来。
“当……”
“啊……”士兵一声惨叫。
幽阳依旧没有起身,也没有放开脚下的松少,他只是恰如其时的低了一下头而已;士兵的枪托噹得一声砸在驾驶座椅的合金骨架上,不等他收手,幽阳手上突然冒出一把漆黑的匕首,直接刺进了他端枪的手臂。
乌光一闪,刀刃从士兵的手腕一直划到胳膊肘,步枪脱手扔出三米之外。
“我知道你是他的家族安排在这小家伙身边的保镖,你也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所以并没有挑断你的手筋、也没有卸掉你什么零件。但你也不能继续找死了,再敢来一次我就切掉你一只手。”
话听起来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放开松少!”站在幽阳身侧两尺处,左手一把攥住右臂,黝黑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但士兵并没有退缩。
他的右前臂被切开将近一尺长一道伤口,皮肉翻卷,血流如注;幽阳虽然没有挑断他的手筋,但他毕竟不是外科医生,割断一些血管是不可避免的。
“我知道你是个老手,你腰间还有一支手枪,或许其他地方还有匕首一类的玩意儿,但你只要稍稍起一点杀意,不等动手你就死了。我能在十分之一秒左右割断你的喉咙,不信你就试试。”
这个勇敢而忠诚的士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看得出来,这个家伙虽然嚣张、但并不张狂,反正不像是个喜欢吹牛的人。
“呜呜……”
幽阳踩在脚下的松少可能是被某种草根爬到了脸上、又或是生活在草毯里面的某种虫子闻到了肉味正准备聚餐,他开始拼命挣扎,就像是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
“哒哒哒……”
“放开他!”
一个少尉端起自动步`枪朝天打出半梭子子弹,厉声呵斥;十来个士兵端着枪齐齐向前跨出一步,架势就像只要一声令下就立马扣下扳机或者一起用枪托来个七上八下。
现在的场面已经涉及到军人的脸面问题,如果此时还不表现出一点血性,他们的连队已经可以解散了,回家带孩子比较合适——全部都是废物!
“砰……”
黄泉之花的轰鸣震耳欲聋,这是黄泉的特色之一,它发出的巨响就像狙击步枪一样震撼。
“不要紧张,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年轻人吃点亏不是坏事,不然总是长不大。”
口气就像正在教训总是不听话的儿子,而他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父亲。
“不趴够五分钟你们吓唬我也没用,我手一哆嗦把这小子崩掉就教训过头了。”
这是给了士兵们一个冷静的理由,顺便给个台阶下,不能绷得太紧。
“闪开!”
崔连长赶到,听到枪响以后他就猛然醒悟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稍早前就应该非常严肃郑重地给那行事张扬地松少提个醒——不要去挑衅那个家伙,他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
现在晚了。
“幽阳,他是城督府的十四少爷,你不考虑考虑后果?”
崔连长并没有逼着他放开松少,因为现在晚了;另外,他也认为这个并不特别惹人厌恶、但为人有点张狂的少爷应该吃点亏,这并不是坏事。
“张城督万`岁!我经常这样说。”幽阳说道。
安澜城的张城督全陆有名,不管是安澜人抑或非安澜人,都是对他毁誉参半,是个争议性很强的人物。
张城督有个安澜人都知道的家规,那就是他的所有子女都必须当三年兵;他有四十多个儿子、五十多个女儿,凡是年龄达到十八岁的,无一例外都当过兵或是正在当兵,这也是松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崔连长有些不理解。
“张城督了不起,但跟这个小子半个金币的关系都没有,这小子永远也成不了张城督那样的人。就算你就是张城督,我还是会这样说。”
“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他不该冒犯我,所以我必须给他长点记性。”他把事情说得很简单,好像也有点道理。
“好吧,但愿你好运。”连长就是连长,他比士兵们更淡定,好像也不那么害怕松少迁
怒。
“除了接下这趟活以外,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复兴的人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崔连长说的是通话结果。
“希望那个姓李的死胖子也会来,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哼哼……”
幽阳咬牙切齿、眼露凶光。
又是三分钟后,他松开了脚,语重心长的嘱咐:“起来吧,时间到了。希望你能记住,做人不要太暴躁,那样早晚会吃大亏的。”
松少像一头炸毛的恶狼一般四脚着地、拱起身子,通红的双瞳汹涌着刻骨怨毒。
他的左脸已是鲜血淋漓,那是被虫子啃噬的伤口,更有菌丝一般密密麻麻的植物根系爬满了大半边脸。
根系的无数毛细组织已经渗透进血肉当中,如果在四十分钟之内一直将他固定在地面,这些根系将会深入他的大脑、胸腔以及身体各处,继而将他吸成干尸;更会有不计其数的种子在他的身上发芽、快速生长,在几个小时内将宿主彻底分解转化,一个细胞都不会剩下。
死在野外的人必然尸骨无存,将很快化作尘土——这也是复兴的负责人全力动员、紧急搜索幽阳的原因。
“姓幽的……”
“我不姓幽,我只是名叫幽阳。”
松少脸上的怨毒之色有若实质:“幽阳!我记住了,我会让你想死都难!”
“如果不是你的连长和连队都在,你此时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位面,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要怎么玩都随你,但千万不要再次落在我手上,我会把你踩在地上半个小时再松脚,到时还能不能爬起来就看会不会有奇迹了。”
“如果你搞得我很烦,我会从你这小身板上卸下几个零件让你消停一些,也说不定会从三公里之外送你一枚弹头、赏你一个痛快。我最怕麻烦!”
“你还是好好想想……啪啪……”云淡风轻的“威胁”了一通,还顺手拍了拍松少没流血的那半边脸。
幽阳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说假话。
所谓的万不得已,就比如他正试图蒙蔽复兴公司的负责人,但此时所说的话肯定不是万不得已;如果这个松少真的纠缠不清,他真的会像所说的那样去做,因为他是真的怕麻烦。
“带松少下去治疗。”一直淡然旁观的崔连长终于开口下令。
一脸怨恨的松少被士兵扶走,现场也随之清静下来,幽阳干脆闭上了眼睛养神,但他的思绪却不像表面这么平静;他正在考量、定位这个崔连长的角色背`景,这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城卫军连长这么简单。
安澜城城卫军七十多万人的编制,偏偏选中他带队参与执行这个搜索任务是疑点之一,但最大的疑点却是他对那个松少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那个松少吃亏受辱以后的迁怒,仿佛只要不死掉、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是一个处于城督府全面领导下的城卫军小连长该有的态度,如果因为此事引起城督不满,他的前途甚至性命都可能就此葬送。
这说明他不怕城督的追究,因为城督府决定不了他的前途命运,他的命运掌握在另外一股势力手上,而掌握他命运的势力远比城督府更加强大。
很可能,他根本就是复兴的人。
“崔连长,可以的话,我想去车里补充一点营养,我好像坚持不住了。”幽阳睁开眼睛请求道。
这个请求很合情理,他全身是血、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有昏迷不醒的可能。
“嗯……好吧,我跟你一起上车,你不可以触摸、移动任何物品,除了给你补充营养的东西以外。”崔连长稍一沉吟,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幽阳无论是晕厥或是死掉都会是很大的麻烦。
幽阳诚挚的道:“非常感谢!”
事实上,崔连长正在心里佩服猛鬼邮差的悍勇顽强,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受伤如此之重而不死?
二人一起上了车,幽阳先从装备架上拿起一瓶营养液一口气喝完,随后从保温盒内取出两枝针剂给自己注射了进去;一枝补血药剂,另一枝是肌体细胞修复药剂。
崔连长并没有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幽阳不会乱动;将车内上下左右扫视了一遍,破裂扭曲、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他只能用这些词来形容这辆车的前半部分。
看着这惨烈到可怕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不觉开口评价:“猛鬼邮差,你的确不负猛鬼之名!你是不是真把敌人的肠子挽成蝴蝶结我不知道,但你是我见过最不容易死的人!”
幽阳有些诧异:“崔连长认识我?”
崔连长一怔,随后竟文绉绉的说了两个成语:“早闻大名,缘吝一见!”
“大名不敢当!那些传闻都是一些懦夫的恶意诋毁,我也没想到反而阴差阳错的出了名,说起来还有些惭愧。”幽阳很谦虚的说。
崔连长继续感慨:“不惭愧、不惭愧!最起码你这种生存能力我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