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悍然蒙庇1
幽阳身穿的避弹衣是三层高强度纤维复合防护,它只能减轻、而不能完全避免近距离超大动能弹头或是爆炸弹片的伤害,但胜在轻便灵活,而且是全身防护,这是他选择这种避弹衣的原因。
虽然避弹衣的胸腹关键部位都有加强设计,但也经不住频繁的高强度冲击,能够在破损状态下依然降低了弹片的冲击力从而没有让弹片直接钻进内腑,只能说是护卫犬公司的质检人员非常负责任——大量失血,已经是幽阳很幸运的结果。
“呲……”
薛骁撕掉了一条弹性绷带的贴纸,选择左胸处最大的一个伤口开始黏贴,将绷带的一头先贴上,然后拉着另一头拉伸绷紧,然后贴下;随后整个绷带自动收缩,伤口被紧密捏合,绷带内面的药物自动渗入伤口内部、并与冒出的血液快速融合,形成一种胶体物质将伤口粘合包裹。
横七竖八、千方百计的错位黏贴,用完了近四十个绷带以后,总算把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全部堵上,而幽阳已经成了一个用密密麻麻的补丁勉强缝合的人偶。
“保温盒、兴奋剂、针剂!”他一直咬住舌尖不让自己睡着,刚刚贴完绷带赶紧吩咐注射药剂,声音虚弱而急切。
薛骁不敢怠慢,取出三种定制药剂,按照他的要求逐一注射进去,但在拿起兴奋剂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你确定再用一枝?”他用闷雷一般的嗓音在幽阳耳边轰炸。
“你是在号丧?莽牛就是莽……”
话还没说完,针头已经从他肩颈处刺入,差点连注射器都捅了进去,而薛骁咬牙切齿的表情简直就是在杀猪。
“半斤废铁都没把我扎死,你用针头肯定是捅不死我的。你去拿瓶饮料来,喝完还要干活。”仿佛药物还没入体就已开始见效,他已经有了言语挖苦的能力。
薛妙涵拿来一瓶营养液,拧开瓶盖喂着他喝下去,一瓶饮料喝到一半的时候,他那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些晕红,但他没有乱动;他知道此时完全是两枝兴奋剂的效果,心脏加速泵血,但血液量严重不足,现在站起身来绝对会晕倒,甚至有可能会伤到器脏根本。
十分钟过去,精神兴奋不已但身体还是不敢乱动,他却是卯上了薛骁极尽冷嘲热讽,二人唇枪舌剑,言语刻毒一如地痞恶棍,薛妙涵听的哭笑不得、头大如斗。
十五分钟后,已经在舌战间歇喝下了两瓶合共一千二百毫升营养液,幽阳这才穿上衣服、扶着座椅站起身来,使劲晃了晃脑袋,虽然还是有些眩晕感觉,但行走活动已经无碍。
来到驾驶位,在仪表台下方阴暗处撬开一个碳纤维板,露出内部的一个绿色按钮。
“嗡……”
摁下按钮,整个车厢底板就在嗡鸣声中往右边滑移,看似厚重的底板其实是双层的,上面一层是厚度不过一毫米的高弹性合金薄板,被安装在右侧底板下方的电动卷轴抽离。
第一层薄板移开三分之二以后,下层的厚钢板在嘤嘤液压声中从中间裂开,车厢正中露出一个宽一米三四、深三十多公分的暗格,设计隐蔽而巧妙,肉眼很难看出异常。
这个暗藏空间是后期特意改造出来的,当客户的货物极其贵重或是属于三大超级集团与各城督府禁止流通的物品时,将货物放在暗格内,明面上装载一些其它物品应对过关盘查或是狼群劫道。
“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土鳖一个!”继续打击一脸惊奇的薛骁。
“把所有属于你们的东西全部放进去,留出容身的空间,接下来你们可以在里面睡上一觉了,等我叫醒你们的时候,肯定已经在安澜城内。现在就开始行动,我要马上发出求救信号,不出预料的话,他们会在四十分钟之内到来。”
说完,他从装备架的底层取出一个茶杯大小的筒状物件,从物件中心抽出一根天线拉长到一米五上下,按下一个开关,天线顶部刺目的红色灯光开始闪烁,随后爬上车头,将物件放置在车顶。
这个物件是全陆通用的求救信号发射器,但凡是在野外活动的人必然会携带至少一个以备不时之需,其信号传播半径一百五十公里,信号频率是全陆统一的标准,所有无线设备都可以接收到;接收者会听到简单的重复电子音,是两长一短的嘟嘟声警报。
如果接收者听到警报以后愿意搭救,将接收设备与信号建立连接即可追踪,先进的设备都会直接显示信号方位,但就算是最低级的设备也可以追踪,方法就是在行动过程中根据声音大小变化来确定方向,距离信号源越近声音就相应越响。
只剩下五个车轮的越野车居然还能移动,它就着地势向前滑行了二十多米,在那片茂盛的茅草傍边停了下来。
……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此时却有一个由七辆车组成的车队顶着夕阳余晖、以六十公里左右的时速不急不缓的往安澜平原西方行进。
行驶在车队正中第四位的是一辆两轴越野车,副驾驶位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白净面皮、五官精致、身材瘦高修长,看起来相当俊秀;但一套灰色迷彩的野战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很不搭调,那歪歪斜斜的帽子根本就不应该戴在他的头上、尤其显得多余。
综合来看,他更应该穿精致一些的衣服而不是粗犷的野战服,如果换上一身能让他更显秀气的修身服装、头发再打理的有个性一点,绝对是那些胃口很好的少`妇们非常乐意品尝的可口甜点,最起码表面看起来很鲜美。
不光是一身衣服不搭调,他更是与这车以及车上的其他人都显得格格不入。身边驾车的司机以及身后两排座位上的六个战士所穿的军装跟他没有差异,显然是属于同一个编制单位;但另外这七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些许军人该有的素质与气质,至少坐姿跟他大不相同。
“崔连长,你估计这个见鬼的搜索任务需要多久?我们该不会连夜跑到墨阳去吧!”
他懒洋洋的缩在放得半倒的座椅里面,双脚搭在仪表台上,姿态就像是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看起来似乎没睡醒或是刚睡醒,所以心情不好,正拿着车载电台的话筒跟那“崔连长”发牢骚。
“难说啊松少,命令是配合复兴的人直到找到目标为止。不过今晚是不可能去到墨阳的,要去也是明天的这个时候。这才出来半个小时,就开始想你的郑参谋姐姐啦?忍着点,小别胜新婚呐!哈哈……”
通话的崔连长声音粗豪,最后的一声荡笑颇有让人两股战战的威力;“松少”后排的士兵们纷纷狼嚎起哄、言语粗俗,一时原形毕露、军人气质全无。
看来这“松少”虽然完全不像是个军人,人缘却是不错。
崔连长粗豪的声音再次传来:“松少给我们讲讲,你那郑参谋姐姐味道怎么样?上一次与小吴妹妹的精彩情节我们可是到现在还在回味呐!”
车内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连声催促着松少的精彩演讲赶紧开始;看来松少很喜欢干这种极其不尊重***的缺德事,而他的好人缘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讲个鸟,今天心情不好没灵感,本少最讨厌的就是来这该死的野外!崔连长,我们搜寻的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本少要把他揍个半死!”
“松少,如果那猛鬼邮差还没趴下,你最好还是……”
“嘟……嘟……嘟”
崔连长话还没说完,所有的电台突然响起警报声,正是两长一短的通用求救信号。
“报告连长,信号源位于正西方,距离二十九公里。”通信兵用电台汇报。
“全体加速,一百二十码前进,目的地信号源位置。”崔连长果断下令。
不管求救信号是不是任务目标发出来的,都不会对他们的任务执行造成影响,因为他们的目标方向也是正西方。
七辆越野车齐齐发出咆哮般的轰鸣,两分钟,车队速度已经提到一百二十码向着西方疾驰。
哪怕车辆的悬挂系统避震性能优异,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越野也绝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如果不是经常这样坐车的人,剧烈的颠簸摇晃很可能让人把肠子都吐出来,这是松少非常讨厌野外跋涉的原因之一。
用保险带把自己固定在座椅上,松少的俊脸有些发青,当然不可能还有心情思念他的郑姐姐,他已经在心里把那个目标人物的全家老少、不管男女都问候了十几遍。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车队开始减速。
“哒哒哒……”
车载机枪厉声啸叫,打出一排威慑弹幕,警告对方不得反抗;随即后队车辆加速超前、赶上前队,把松少的车放到了后方。
“举起双手、自报姓名、出发地、目的地、出行事由、求救原因。”
士兵用扩音器喊话。
一分多钟没听见交火枪声,松少的座驾继续往前行驶,碾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在并成排的车队空当处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前方三十米处停着一台六驱越野车,车顶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不声不响,看不清是死是活。
他只有一个人,也并没有拿着武器,而这边却是一百多人的整整一个连,怎么看也不可能发生交火;崔连长下令继续靠近,车队又往前开进了二十多米,一直接近到只剩下五米距离才再次停下。
这辆车的半个车头已经被某种炸弹撕碎,一个车轮不知飞去了哪里,车门翻卷着将掉不掉,引擎盖也已经飞走、露出烧得黑乎乎的发动机,甚至连方向盘都消失不见。
前半部分车体看起来就是一个被炸得扭曲丑陋、烧得乌漆墨黑的铁架子,而驾驶座椅已经去到了车顶,正被那人坐在身下。
那人全身衣服已是千疮百孔、已完全被鲜血浸染成了暗褐色,脸上的一道伤口被一条四寸长、三寸宽的弹性绷带歪歪斜斜贴住,绷带也被血液浸成了暗红色,看上去就像脸上贴着一条卫生`巾、而且是某个身体不是很好的女人已经用过的。
而他身下残破扭曲的驾驶座椅通体也是暗褐色,显然是被他的血液浸染以后的效果。
一个血人、坐着一把血染的椅子、在血红的夕阳余晖映照下,直如修罗一般阴森而邪异。
还有一点更让人触目惊心、难以置信——他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