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有诗《陌上花》:“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爱她的人诚挚地对她讲,田间阡陌上的花发了,你可以慢慢看花,不必急着回来,可以这样被人宠着的女子真是让人羡慕。陌香暗叹自己是没有这样的福气的。
到了深冬时节,南国的天空中总是有一段时间细雨不断,陌香常常会陷入一种低沉的情绪之中。想起安岩临走时说的话:“你的那份爱,是缓缓开放的罂粟,带给我沉迷的喜悦,也给我凌迟的痛苦,无法承受,因之离开。”男人就是这样,离开就离开,离开的理由也要说的冠冕堂皇才肯罢休。
也许是这十几天来过于哀伤、身体过于虚弱的缘故。陌香浑身轻飘飘的,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在安岩走后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这样阴雨,这样的暮色,这样冷风,这样的海浪……最主要的是安岩走时身边的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给陌香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强烈的自卑又开始咬噬她了。被咬噬的感觉,是空洞的疼。
陌香的好友建议她换个环境梳理一下感情,也正好可以闭关写作。陌香觉得有理,就在老城区的僻静处找了一栋房子。
天终于在一周阴雨之后放晴了,陌香开着车子在一栋白色三层小楼门前停下,一个人下了车。她仰起头来,把小楼打量了一遍,它的外表并不起眼,门前有骑楼,木百叶窗,隐约可见里面被风吹动的白色窗帘。小楼显然是修缮过的,老城区的房子大都建于民国年间,地皮很是值钱的。
陌香住在三层,二层是房东一个人,一层是会客厅和厨房。房东很和善,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后来熟了,开始和房东搭伙。
进了深冬,陌香开始感冒,昏昏沉沉的过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嗓子干得要冒火。“水,我要喝水!”她喃喃自语,一股清泉注入了她的口中,她拼命地喝着,终于压住了嗓子里的火,然后又昏昏睡去,在睡梦中,感到有人在不断在她的额头上换冰枕,还有不断地跟她说话,说的是什么,她却一句也听不清楚。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正在东张西望间,有人进来了,“你醒了,陌香?”他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房东?”陌香认出他来,她记得自己病了,恍惚中好像有人把她给送去的医院。
“我昏迷了很久吗?”陌香看着他。
“不是很久,三天而已。”他温柔地说。
那一刻,让陌香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人宠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