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兵一马当先,朝着走廊尽头冲过去。我跟在后面,手从口袋里抽出昨天没用完的符纸,只剩下四张。
虽然赤瞳说过,躲在洗手间的鬼没什么法力,对我们没有威胁,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没有不害人的鬼,因此我还是应该时刻准备着符纸以防万一。
洗手间的哭声是从女厕里传来的,我和窦兵对视一眼,一起点点头走了进去。
里面早已废弃,遍地尘土,水管干裂锈蚀。我寻着哭声来到一座隔间,敲了敲门板问:“是赵紫茵吗?”
抽泣声戛然而止,我暗暗捏紧了符纸,以备不测。赤瞳钻进隔间,过了一会儿飞出来说,里面有只披头散发的女鬼,听到我的问话后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很害怕。
我第一次听说有这么怕人的鬼,觉得很奇怪,正要打开隔间门板,赤瞳却拦住我说,这只鬼举止怪异,似乎藏着秘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窦兵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赤瞳让我们先耐心等一会儿,她以同类的身份去跟女鬼好好交流,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赤瞳再次钻进门板,好一会儿都没见动静。我和窦兵百无聊赖,站在窗边朝外看。忽然,窦兵拉了我一下,指着远处惊叫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韩秋雨!”
我顺着窦兵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学校老墙的一棵大树下,眼睛直直地看向我们这边。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但那身形和衣着的确与韩秋雨非常相似。
我心里一惊,推开窗户再向外看时,树下已经没人了。窦兵也忍不住大叫奇怪,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这时赤瞳从隔间里钻出来对我们说,里面躲着的女鬼正是赵紫茵,经过赤瞳的一番劝慰,她已经答应跟我们聊一聊这栋综合楼的事情。
窦兵兴高采烈地要去打开隔间门板,我拦住他轻声向里面问道:“赵紫茵,虽然我们是乌桐的人,但绝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行,可以吗?”
我们俩既不是阴阳眼,现在又没带让鬼显形的法器,就这样贸然打开门板,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会惊吓到赵紫茵。
窦兵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不再去碰门板,而是学着我的口气柔声说:“是啊,你说详细点,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呢!”
赵紫茵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低声述说当年的往事。
事情是从燕燕被杀开始说起的。据赵紫茵说,当时她和另一个室友魏芳菲并没有看到血腥恐怖的现场。等她们回到宿舍,得知燕燕已死,齐思楠被警察带走时,现场早已拉起警戒,整栋宿舍楼都无法进入。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案发现场的恐怖。因此,事件平息后,她和魏芳菲也不敢继续在414宿舍住下去,坚持搬出去,并最终付诸实施。
这件事情的阴影并没有马上消散,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赵紫茵都睡不好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中就会浮现出燕燕身首分离的恐怖惨景。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赵紫茵内心的恐惧也逐渐消退,生活日渐平淡。
就在她觉得一切恢复正常时,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的齐思楠逃回Z大,并且从她们住过的414宿舍阳台跳楼死了。
赵紫茵本就是个胆小之人,这件事马上就让她再次陷入惊恐之中。从此之后,她不敢再到花园公寓,甚至不敢再来Z大。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天,家人无奈只好给她办了休学。
奇怪的是,远离了Z大的赵紫茵,不仅没有摆脱恐惧,反而感觉自己离危险更近了。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燕燕和齐思楠手挽手地站在她家门外摁门铃,请她一起出去玩。
有一天深夜,赵紫茵又做了噩梦。惊醒之后她骇然发现自己不在家中,而是在一间脏兮兮的厕所里。厕所里没有灯光,她只是靠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勉强能够看清四周的轮廓。
赵紫茵趴在窗外看了一眼,立刻吓得尖叫一声,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墙角。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窗外赫然是Z大老墙边的景象。这么看来,这间厕所一定属于第一综合楼。更可怕的是,在月光的照耀下,赵紫茵隐约看到老墙根的那棵大树下站着一个人,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那身形打扮,分明就是齐思楠!
奇怪的是,等她再次鼓起勇气,趴在窗户上向外看时,大树下面已经没有人了。
听到这里,我和窦兵面面相觑,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赵紫茵描述的情景,和我们刚才经历的简直一模一样。
当时齐思楠已经死了,难道现在的韩秋雨也不再是活人了吗?
赵紫茵继续说,当时她都快吓疯了,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场噩梦。她想逃出这间厕所,却感到双腿发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赵紫茵下定决心,在这里熬到天亮,等看到有人的时候再求救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空灵的得得声,听起来很像高跟鞋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
来人了!此时的赵紫茵,全然没想过,在老旧的一号综合楼,这么晚又有谁会穿着高跟鞋在走廊里走动呢?
听到高跟鞋声渐渐朝自己靠近,赵紫茵鼓起勇气站起来,冲到厕所门边,用力把门拉开大声叫道:“救……”
救命的命还没喊出来,赵紫茵便呆愣不动了。门外并没有人,当她渐渐低头往下,看到地上的东西时,头皮轰地一声炸了。
只见自己的脚边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双血红色的高跟鞋,鞋子上缀着一对亮晶晶的蝴蝶。
齐思楠死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一双高跟鞋。赵紫茵只觉得恐惧像冲破封印的恶魔一样迅速侵占全身,她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