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其实,我们都是四海漂泊的海员。生活在同一条船上,朝夕相处,就犹如兄弟一般,我们本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
炳钦先生这几目偶感寒热,卧病在床,不能起来,只终日昏睡,茶饭不思。
傍晚我和众人一起去看他,见他精神萎靡,前两日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竟一下子憔悴如斯!于是我晚上不上街了,用新买来的电饭煲,熬了稀饭,调以鸡肉、葱茸姜花,自己也不知味道如何,就端了过去给他尝。炳钦大概感念我的诚心,挣扎着爬起来,一日粒米未进的他忽然来了胃口,竟慢慢地把稀饭吃个精光,连连称赞味道好极了。
我也欣慰地笑了。炳钦能吃,这病便好了一半了。果不其然,第二日,上午炳钦便能吃能走,下午就到机舱千活了。
过了半个月,炳钦休假回家。对于海员来说,这是最平常不过的聚散,过了不久这人这事也就几乎忘却了。没料到两个月后在美国收到他寄自家中的信,言辞恳切地感谢我那次在病中对他的关心。炳钦家境不好,从小到大都是在困厄之中度过,因此对于人情冷暖,感触甚深。
只不过对弄饭弄菜有点儿兴趣,便做了一顿稀饭送到别人面前。由于适时,别人却记住了。其实,我们都是四海漂泊的海员。生活在同一条船上,朝夕相处,就犹如兄弟一般,我们本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
此后有人病了,我还送稀饭。四月,山海关船厂上来了大批实习生。有一个叫友芳的,由于刚来船上,生活不习惯,两天下来就病了,茶饭不思。中午,我又熬了稀饭,连电饭煲一同端过去。友芳这一病,卧床三日,也喝了三顿稀饭,方才渐渐复原。
这一锅稀饭,善良的友芳一直记得。五月,我因修理甲板克令吊受伤,躺在病房的床上不能动弹。出事那日晚上,友芳一直在我的床头为我量体温,生怕我因流了血受了惊吓而发烧。次日早晨醒来,我竟发现友芳就坐在椅子上,伏在床头的桌上打瞌睡。我流下了感激的眼泪。我给他的只是一锅稀饭,而他回报我一夜的守候,付出的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时间,我该怎样回报啊!
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许多关心和帮助都是没法回报的,我只有怀着一颗同样赤诚的心,去关心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下次上船,我还要带一个小小的电饭煲。我知道这个电饭煲能煲上美味可口又叫人难忘的稀饭。电饭煲里的稀饭诉说着这样一个事实:即使在遥远的海上,也不缺乏人间的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