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成长中的恐惧心理
在我们看来,畏惧了解自己的情绪、冲动、记忆、能力、潜能以及自己命运等知识,是弗洛伊德对许多心理疾病最重大的发现。我们发现,畏惧了解自己与畏惧外部世界通常是极为同型的和平行的。这就是说,内部问题和外部问题倾向于极端类似,并且是彼此互相联通的。因此,我们只谈一般的畏惧知识,而没有去严格区分内部畏惧和外部畏惧。
如果从保护我们的自尊、保护我们自己的爱和尊重的意义上说,这样的畏惧一般是防御性的。我们对于任何可能引起我们自卑、使我们感到自己低下、软弱、无价值、邪恶、羞愧的知识,都有惧怕的倾向。我们通过压抑和类似的防御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理想形象,实质上是对于不快的和危险的真实情况回避明确意识的一种技巧。
在心理治疗时,我们靠这种方法不断地回避对痛苦真相的明确意识,同治疗家帮助我们看到真相的努力进行斗争,这种技巧方法我们称之为“阻抗”。治疗家的一切技术都是揭示真相的某种方法,或者是使患者坚强的方法,以便使他能了解、认识真实情况。弗洛伊德说过“完全坦率地对待自己是人能够做的最有益的努力”。
但还有另一种真相也是我们倾向于逃避的,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畏惧、敬畏感觉到软弱和不适,因此我们不仅会陷入严重的精神病状态,而且还极力回避个人成长。这样,我们就发现了另一种阻抗,即否定我们的最优良方面,否定我们的天才,否定我们的最好冲动,否定我们的最高的潜能,否定我们的创造性。简单地说,这是反对我们自身的伟大,这是畏惧自信。
说到这些,我们不得不想起亚当、夏娃以及那棵千万碰不得的智慧树。这一点在许多文化中也是相同的,它们也认为终极知识是为神保留的某种东西。大多数宗教都具有反理智主义的思路(当然是和别的思路在一起)。一些偏爱信仰、信条和虔诚而不爱知识的民族,或者认为某些知识形态弄起来太危险,最好是禁止,或者认为应保留给少数几个特殊人物。在大多数文化中,那些敢于探寻神的秘密而公然反抗神的革命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像亚当和夏娃、普罗米修斯和奥狄浦斯那样。而且,“不要企图成为像神那样的人”,已经作为对所有其他人的告诫牢牢铭记在心。
有时我们自己恰恰是像神一样的人,如果我们能够用一种极其简炼的方式谈论这一点的话。我们对此的心理是很矛盾的,既迷恋它又畏惧它,既想达到它又要防御它。这是人的基本范畴的一个方面,我们既是可怜的,又是上帝。我们的任何一个伟大的创造者、像神一样的人已经证实,在长期的创造、证实某种新东西(与旧东西对立)时,勇气是必不可少的要素。这是一种果敢行为,这是一种违抗,一种挑战。
一时的恐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有可能进行创造的话,那就一定不要被恐慌压倒。因此,在自身中发现伟大的天才肯定能产生振奋。但是,这也带来了成为领袖、成为完全孤独的人的畏惧,以及对于危险、责任和义务的畏惧。责任可能被看成沉重的负担,成为必须尽可能长久回避的东西。被选为总统的人向我们报告的情况中带着怎样的一种敬畏感、谦卑感、甚至恐怖感的混合状态。
包括妇女治疗的几个权威性的诊疗案例,通过那些共同的现象教给我们大量知识。许多才华横溢的妇女也都被卷进一种被制造出来的问题中来了,即不知不觉地鉴别起智力和男性来了。探索、研究、证实、发现,所有这一切,她都可能认为是男性的事情,尤其是在她做男性的工作遭到怀疑,从而有威胁时,更是如此。许多文化和宗教都阻止妇女进行认识和研究,而且我认为这种行动的一个有力根源是让她们保持“女性”的愿望(在施虐的意义上);例如,妇女不能作牧师和教士。
胆怯的男人可能会将探索性好奇看作挑战别人的某种方式,好象通过变成聪明人和揭示事实真相他就不知不觉地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了男子汉气概、充满自信、胆量过人。这些是不能替代的,而且这样的姿态将招致别人、老练的人和坚强的人对他的谴责。同样,儿童也可能认为好奇的探索是侵犯了他们的神。
当然,甚至在成人身上也容易找到这种互补的态度。由于他们经常发现,他们的孩子的这种无穷无尽的好奇至少是讨厌的,甚至有时是一种危险和威胁,特别是当这些是有关性的问题的时候。所以,赞许和喜爱他孩子的父母仍然是少有的。某种类似的情况也可以在被剥削、被压制的少数民族和苦力之中看到,他们可能害怕知道得太多和自由探索,因为这可能引起他的老爷的愤怒。假装愚笨的防御态度在这样的群体中是共有的。
总之,剥削者和专制统治者,由于情境的动力学,不可能鼓励他的下属的好奇、学习和认识,因为知道得太多很可能会造反。在这样的情况下,知识就是十分危险的了。软弱的、从属的或缺少自尊的状态抑制了认知需要。直率的、不可抑制的、咄咄逼人的凝视是霸主地位的猴子用来建立优势的主要方法,而从属地位的动物则用中止凝视表明它的从属地位。
甚至有时在教室里也会看到这种令人不快的动态。真正聪明的学生,热情的探索者,彻底的研究者,特别是当他们比教师更聪明的时候,经常被看成是“狡猾的家伙”,不遵守纪律,是对教师权威的挑战。
在视淫者那里也可以看到那种可以无意识地表示支配、统治控制,甚至不尊敬的“认识”。他可能觉得他对所窥视的妇女有某种权力感,似乎他的眼睛是控制器,他可以用它来叩击。在这个意义上,许多男子都是窥视者,他们无礼地注视妇女,用眼睛强暴她们。圣经把“认识”和发生性关系等同起来的用法,是一种隐喻的用法。
那种无意识的认识就像某种男性的性等价物,可以侵入、渗入到内部去。这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古代对这样一组矛盾情绪的综合:儿童探视隐私,探索未知事物,一些妇女的大胆认识和女性的矛盾感,受迫害感,即认识只是主人和教会男子的特权,害怕认识会侵犯神的权限,这是危险和会引起怨恨等等。认识,和“发生性关系”一样,可能是自我肯定的一种行动。
区别限制自己的力量
定义良好的人格的概念是对成长和进步的一个限制,就如同给它们加盖了一个低矮的屋顶,如果单从概念出发,主宰公牛、奴隶、机器人都可以算在内。
儿童的超我通常表现出担心产生恐惧、担心受惩罚、失去爱、遭遗弃。对于那些有安全感得到了爱和尊重的成年人和儿童的研究表明,在爱的相同的基础上,在使他人欢乐幸福的愿望的基础上,以及在真理、逻辑、正义、一致性、是非感、责任感的基础上,可以建立起一种良知。
健康心理之所以与不健康心理有着巨大的差别,就在于健康心理是以善良、诚实、正义、坦率、公正、合理等思想作基础,而把烦恼、焦虑、恐惧等负面思想排斥出去。
人怎样才能无私呢?如何摆脱嫉妒?如何获得坚强的意志和性格?如何获得乐观精神、友好态度,现实主义态度,如何实现自我超越?从哪里获取勇气、真诚、耐心、忠诚、信赖、责任感?
虽然,积极心理学很适宜于研究心理健康,但是它更注重的是对健全的人的研究,如那些有安全感的、自信心的、富有民主思想的、精神愉悦的、内心平和的、富于激情的、慷慨善良的人,以及那些创造者、圣徒、英雄、强人、天才等。
什么力量能够产生社会所期待的优秀品格,如善良、良知、助人为乐、宽容、友好、鉴别力、正义感、好恶感等?
我们积累了许多病理学的词汇,但有关健康和超越方面的词汇却寥寥无几。
不可否认,被剥夺和焦虑感是有一定的积极作用的,而且有必要对正义和非正义原则以自我约束原则进行研究。自我约束原则产生于同现实的接触,产生于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挫折的过程。
对于个性和个体化的研究(不是古典意义上的个性差异),我们必须发展一门个性科学。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存在差异(文化移入、文化同化)?
对事业献身的涵义是什么?需要凭借什么才能完成超越自我的事业或功业?
满足、快乐、平和、沉静的人格。
自我实现者的兴趣、价值观、态度和选择不是建立在相对、外在基础上,而在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内在的、现实的基础上。因此,他们追求的是真、善、美,而不是假、恶、丑。他们生活在稳定价值观念体系中,而不是生活在毫无价值观念的机器人式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中只有时髦、一时的风尚、他人的意见、模仿、建议、威望。
自我实现的人对焦虑和焦虑感有着一定的抗拒能力,但同时,他们也具有强烈的惭愧、自责以及悔悟的感受。
父母与儿女的关系一直被看作问题,看作常出错误的事件来研究,而实际上,这种关系是欢乐、兴奋的源泉,是享受的机会,常常被视为近似瘟疫的青年人的问题也是如此。
重视环境的潜移默化
按照人自身的本性来看,他有指向越来越完善的存在、越来越多地完全实现其人性的压力。这一点与下述事实具有同样精确的自然科学的意义。一颗橡树籽可以说“迫切要求”成长为一棵橡树;一只虎仔正朝着老虎前进;一匹幼马也可以看成是正向马的样子“推进”。人最终不是被浇铸成或塑造成人的或教育成人的。
环境的作用,最终只是容许或帮助他使自己的潜能现实化,而不是实现环境的潜能。环境并不赋予人潜能或智能,是人自身以萌芽或胚胎的形态具有这些潜能。创造性、自发性、个性、真诚、关心别人、爱的能力、向往真理等,全都是胚胎形式的潜能,属于人类全体成员的,正如他的胳臂、腿、脑、眼睛一样。
与那些明确证实生活在家庭和社会之中是实现这些人性潜能的绝对必要条件的资料相比较,二者并不互相矛盾。让我们避开这种混乱状态吧,反正一个教师、一种文化不能创造一个人!爱的能力、好奇、哲学化、象征化、创造性等等,并不能完全灌输到人的内部。要用容许、促进、鼓励、帮助的方法,把以胚胎形式存在的东西,变成真实的实际的东西。同一个母亲或同一种文化,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对待一只小猫或小狗,不可能把它们制造成人。文化是阳光、食物和水,但它不是种子。
妥善处理焦虑
关于认知需要,已经从不同角度谈论了很多。认识使人变得更强大、更聪明、更丰富、更发展和更成熟。这体现了人的潜能的实现,体现了由人的可能性预兆的人的命运的实现。
然后,我们就具有了类似无阻碍的鸟语花香。这是这样的一条道路,像没有奋斗的努力,只是由于苹果树自己遗传本能的表现就结出了苹果一样。
然而,我们也知道,好奇和探索是比安全更高级的需要。这就是说,感觉安全可靠、无忧无虑和没有恐惧的需要是占优势的,是比好奇心更强的。在猿猴和人类的儿童身上,这一点可以直接观察到。年幼的儿童在陌生的环境中往往会抱紧他的母亲,只是到了后来他才会逐渐地离开母亲的大腿,探索和考察事物。如果母亲不见了,或者他害怕了,那么好奇心就消失了,直到重新获得安全为止,他仅仅是从安全港里进行探索。
在哈洛的小猴子那里,情况也是一样,任何引起小猴子害怕的东西,都会使它逃回到代母那里去,它依附在那里,开始时它可能只是观察,随后才出来冒险,如果代母不在那儿,它可能会卷缩成一个球,并且啜泣。哈洛拍摄的动作照片非常清楚地显示了这一点。
相对于儿童而言,成年人的焦虑和畏惧要更加隐蔽和难以捉摸。如果畏惧不能制服他,那么他就会压抑它们,甚至否认它们的存在。经常的情况是,他并不“认识”他有畏惧感。
认知是妥善处理这些焦虑的方法之一。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一切不熟悉的、朦胧感觉到的、难以理解的、隐蔽的、意外的东西,全都是有威胁倾向的东西。把它们加工成为熟悉的、能断言的、易处理的、能控制的,即不可怕的和无危害的东西的一个方法,就是了解和理解它们。
因而,知识不仅可以有向前成长的功能,而且有缩减焦虑的功能,即有一种保护内部平衡的机能。外显行为可能是非常类似的,但动机则可能是极端不同的。
因而,主观的后果也是非常不同的。一方面,我们松了一口气,并且觉得不太紧张,比如说,受到惊吓的住户在深夜里拿着枪探查楼下使人害怕的神秘声音时,他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情景。这与年轻学生通过显微镜第一次看到肾的微细结构、或者他突然理解到交响乐的结构、或者一篇难懂的诗或政治理论的意义时,那种兴奋甚至狂喜的情景,是完全不同的。在后一种情况下,一个人觉得更强大、更机灵、更充实、更有能力、更成功、更有理解力了。假设我们的感觉器官变得更有效了,我们的眼睛突然更加敏锐,我们的耳朵更加聪颖,我们的头脑顿开茅塞,那么我们的感觉就会是这个样子。这种事情可能在教育和心理治疗中充分发生过。
在最广阔的人类历史上,在伟大的宗教、哲学结构中,在法律和政治体系中以及科学和整体文化中,都可以看到动机的辩证法。非常简明地说,它们中能以不同的比例既体现了认知需要又体现了安全需要。有时,安全需要几乎完全能使认知需要屈从它们减轻焦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