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有幸见过可可·香奈儿的人,都对她的幽默留下深刻印象。
她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远远算不上漂亮,但是却像一块磁铁,牢牢吸引着人们聚拢到她的身边,异性看见她,无一例外地会想入非非:天哪,真想和她共谱恋曲!同性和她在一起,到最后总是不忍告别:真想一直这么看着她,真喜欢听她说话!
是否有人探究过其中的原因?当然,她成功、富有、慷慨,但这些并不能带给身边的人愉悦和放松,也不能够让人愿意和她呆在一起,工作或者是生活,真正的原因是:她是一个有趣的人。
可可自己说:“钱是个好东西,能带给我自由,但一个女人若只拥有钱,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希望我至少能有一点趣味,而不只是一个守财奴一样让人讨厌。”可可的幽默感从何而来?也许是遗传自她那走街串巷做小买卖的父亲,父亲外表风流倜傥,谈吐妙语连珠,天性乐观豁达,即使在父女离别的凄惨时刻,父亲仍能笑着,给她画了一个大大的饼:“我亲爱的可可,你等着,一切都会有的,我会来接你的。”在孤儿院与世隔绝的高墙内,可可忍受着贫困、孤独、忍受着对未来的迷茫,阅读给了她最大的安慰,她总是把自己幻想成书里的人物,幻想那些瑰丽的曲折的故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幻想,总能让她在深夜里,在无边而孤寂的黑暗中,独自微笑,她想:只要能够学会忍耐眼前的生活,努力长大,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她将书里的小故事讲给小伙伴听,孤儿院纪律森严,但是可可总是能见缝插针地带给大家笑声,她将书里的人物根据每个小伙伴的特点分配给他们,当然,她总将那个最漂亮最可爱的女主角留给自己,一群孩子在阴森的孤儿院里演绎着美丽的故事,按照剧中的角色来打扮自己,笑成一团,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没人能拒绝欢乐,可可因此而人气大涨,每次只要能躲过修女们的视线,大家都会自发地聚拢在她的身边:“今天演什么故事?”有一次,有一个女孩子不干了,她向可可挑战:“为什么你总是把主角留给自己?”可可说:“因为我最懂得她。”她并不是胡说,她的确是演得最好的女孩,因为她把每一个角色都当成自己,那演戏的短暂时光,能够让她忘记、超越眼前的生活,她深信不疑,女主角的人生就是她的人生。女孩子不服气,于是可可将自己的角色让给她,但是她的第一次演出就宣告失败,大家都认为可可是最适合的女主角,而在生活中,她也是她们的女主角,大家喜欢她、崇拜她、愿意听她的安排和调遣,折服于她无穷无尽的创意。
她甚至恶作剧——孤儿院里有一个特别古板严厉的修女,很惹人讨厌,她让她们之中的一个女孩穿上白色的睡袍,披散开长发,在寝室的走廊里走来走去,把前来查夜的修女吓得失声尖叫落荒而逃,而可可和小伙伴却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笑得险些晕死过去……苦孩子出身的可可,日后能够长成一个开朗、自信、情商很高的人,一定得益于这段经历。
当生活给你展示的都是苦相,如果你不给自己展示一张笑脸,那这日子,怎么能过得下去?
小小的可可,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然后,她终于长大,在咖啡厅当歌手,做了有钱男人的情人,再然后,她开始拥有自己的事业,她的生活圈子,和各式各样的女人紧密相连,同性相斥,更何况是一路走来都有贵人相助的可可,她是那么招人妒忌,女人们对此愤愤不平:凭什么是她?一时间,她似乎成了“女人公敌”。
只是可可很快就以她的幽默风趣化解了同性们的敌意,赢得了她们的好感与友谊。
早在咖啡厅当歌手的时候,按照可可的长相和歌唱水准,最多只能担当一个合唱的歌手,她最终能获得独唱歌手的机会,是因为那些和她一起伴唱的女孩子们的力荐,因为她们都喜欢可可,这个精力旺盛一头黑发的女孩子总是给她们带来欢乐。女孩子们闲暇时爱喝点小酒,可可总是自告奋勇去偷酒,掌管酒库钥匙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可可得先去陪他喝酒,用甜言蜜语伴随着美酒将对方灌得半醉,晕晕乎乎的就掏出了酒库的钥匙。
然后,一大帮女孩子坐在更衣室里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题,可可大胆而犀利的高谈阔论在那些女孩子们听起来是那么新鲜,比如:“男人?熄了灯之后,男人不都一样吗?”或者“喔,那女人的一对乳房,像两只被男人掏空的布口袋。”她们又害羞又兴奋地尖叫,故作恼怒地去掐可可的脖子,但是下一次,她们照样会端着酒杯围坐在可可的周围,她们喜欢听她说话。
后来她做了艾提安·巴桑的情人,艾提安带着她出入于各种场合,所到之处,女人们都不怀好意暗自揣度:天哪,艾提安是怎么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好似一个还没长开的女学生!可可从不介意别人对她的妒忌,因为她也从不妒忌任何人,平常心赋予了她亲和力,她像一个巨大的磁场一样,将以挑剔同性为己任的女人们吸引到身边,她们很快就发现这个不漂亮的女人说起话来是那么有趣,和她在一起共度的时间总显得那么短暂,让她们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她们很快就忘记了妒忌,成为她的朋友,她们帮她宣传产品,帮她介绍客户,义务做她的广告模特儿,可可的事业能够取得成功,这些女人们功不可没。
据说可可在经营时装店时,急需一位技术精湛的助手,于是她设法从当时最著名的“露易之屋”时装店挖角,她挖来了吕西安娜,此人是“露易之屋”最有声誉的裁缝,许多女演员和社交名媛都指名要找她服务,而她之所以愿意跳槽到可可的时装店,原因只有一个:可可比“露易之屋”的老板风趣多了。
她的幽默因子,也渗透到她的经营理念中,每一次的新品推广,她都不按理出牌,比如她会让她的那些女朋友穿着新品去城中最时尚的地方闲逛、喝咖啡,她嘱咐朋友:“如果有人来和你搭讪,问你这衣服是在哪里买的,你可别说这是香奈儿的,你要说,啊,这是我的爱人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全世界独一无二。”然后她坐在一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观察着那些女人在看到这些新衣服的表情,来判断新衣服会不会受到欢迎。
她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仔细玩味着那些女人在听说这些衣服无处购买时的失望和沮丧的神情,这是她最享受的时刻,她会一直这样吊人胃口,一直到那些女人们再也无法忍受衣服的诱惑,亲自找上门来,向她急切地描述那些衣服的式样:“你们为什么不做这样的衣服?”她才会装作很勉为其难的样子,矜持地说:“喔,也许,可以尝试一下。”然后,在那个女人转身离去之时,给自己做一个得意的鬼脸。
关于可可,她最让人费解的一点是,她并不漂亮,性情也不够柔顺,但为何每一位与她相遇的男人,都被她的魅力所折服,期盼着自己能有幸与她共浴爱河?他的情人之一,威斯敏斯特公爵,曾经一语中的:“可可总能让你感到放松和愉悦,和她在一起,就像是回到童年,你们只是两个小孩子,手拉手在人生的密林里探险,一路上风光无限惊喜多多。”富可敌国的威斯敏斯特公爵,日后最爱回想起的,是他和可可在自家的草莓园里偷摘草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