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南渊上仙早已觉察到黛月仙子和千初柔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本来想不动声色的甩掉她们,可是他直走她们也会直走,他拐弯她们又跟着拐弯。
南渊无奈轻叹一口气,无暇理会她们,手中的神器镜澈四象微微震动,发出清脆空灵的长鸣音,闪耀着微弱的光芒,方向又朝西南指去。
镜澈四象是师傅七曜老祖曾留给南渊上仙感应上古神器大概方向的神器,用来寻找七曜再好不过。
镜澈四象震动的越来越厉害,方向依旧指向西南,难道又去了西南方向?
南渊上仙心中疑惑,不知不觉来到了南阳国最繁华的地带,川流不息的市集,来往行人摩肩接踵,街道对面是南阳国都城一家最大最昌盛的烟花酒楼。
南渊上仙踌躇不前,镜澈四象却突然安静下来,失去了讯息。
“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黛月仙子扭头问千初柔。
千初柔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乍现,“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找个小娘子解渴。”
“解渴?”黛月一脸迷茫,只听到常春楼里面莺声燕语,娇笑不断。
千初柔遥遥指着对面的常春楼,神神秘秘道:“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黛月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据说啊,全南阳国最美的女子都住在那里,专门供世间男子享用。”千初柔在明月山时经常听到柏树大哥和秋桐弟弟谈天说地,经常说起常春楼,曾说过常春楼是南阳国最大的烟花之地,当时自己还好奇的追问什么是烟花之地,不怀好意的柏树仙君就是这么一脸坏笑着给千初柔解释的。
黛月仙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千初柔一张一合的嘴巴,有些失望,原来南渊上仙是这般肤浅的男子。
南渊上仙犹豫片刻,举步朝常春楼走去,门口和楼梯两边皆挤满了香粉扑鼻的美貌女子,一看到清新俊逸,气度非凡的南渊上仙,呼啦啦全部饿狼扑食般拥上前去。
那些女子一个个皆是媚眼如丝,身段妖娆,站在一片纸醉金迷中摇曳生姿,一边娇笑着揽上南渊的臂弯,一边拿着绢子软语邀宠。
黛月仙子和千初柔看着眼前叹为观止的场景瞠目结舌,直勾勾的望着那些脂粉堆里的如花女子,仿佛自己也是来寻花问柳的的男人。
黛月仙子见一个曲眉丰颊,肤若凝脂的女子伸出柔枝嫩条似得手臂轻揽上南渊上仙的肩,风情万种的媚笑道,“官人,跟春桃走吧。”
南渊上仙似无意般朝楼梯口一瞥,恰好看到门口处的黛月。
黛月心情复杂忙撇过脸去,假装不再看他,心中却有些气恼,这些举止轻浮的女子真是不知廉耻。
南渊上仙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继续拾阶而上,对眼前的女子微笑避开,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始终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身后的女子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哼,有眼不识金镶玉。”
黛月仙子和千初柔跟着上楼,那些烟花女子看到她们似乎也见怪不怪了,这里每日都有来寻找自己夫君的痴心女子,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南渊上仙上到二楼,随意找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下,看到楼梯口的黛月仙子和千初柔神情复杂,握着旸乌剑的手微微一紧,忽又听到对面桌子上几个壮汉高声阔论,不由凝神细听。
“话说那个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仙女,但是她手中那支金色的笔却可以点石成金!”
“真的有那么神,想要什么都可以吗?”一个身形较胖的男人问。
楼上坐满了人,只剩下两张桌子空闲着,一个是南渊上仙的邻桌,另一个是在角落里那边离南渊上仙较远的位置。
黛月仙子和千初柔当然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坐在南渊上仙邻桌,只好选了角落里那张桌子。
落座后,黛月和千初柔都被那桌男子所说的奇闻怪事深深吸引,黛月托腮认真倾听,千初柔一边听一边忙着点菜。
“那当然,我亲眼看见她画出一个金元宝。”另外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吐沫横飞的用手比划着。
“她去了哪里,你为何不拦住她,让她帮你画几个美娘子出来。”身形较胖的男子哈哈大笑。
“她往北边去了,走得飞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此处,南渊上仙翩然起身,匆匆离去。
黛月仙子好奇的盯着那手执鸡腿的壮汉,千初柔埋头暴饮暴食,连南渊上仙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那桌壮汉狼吞虎咽的将桌上美食一扫而空后离去,客栈内其他酒客也陆陆续续离开。
“糟了,跟丢了!”千初柔顿时傻眼,哪里还有南渊上仙的身影,早已人去桌空。
黛月茫然失落,惊讶道,“南渊上仙已经走了?”
千初柔蹭的站起来,一脸愤慨,“原本想借此机会跟他再套套近乎,让他带着我们在人间游历一番,顺便找个靠山保护我们,这下好了,他竟然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了,真是太不厚道!太不仁义了!哪里有半点上仙风度嘛!”说完却又坐下,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两眼冒光,拿起一个鸡腿边啃边赞道:“好吃,真好吃,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南阳国全部美食都吃遍,一家一家挨着吃……”
“何必非要跟着他。”黛月仙子一脸无所谓,心中悻悻失望,却存着一丝侥幸,瞪着千初柔没好气道:“真是吃货!我们也走吧。”说罢立即起身,率先离去。
千初柔狐疑道,“怎么说走就走。”又胡乱啃了几口糯米团,匆匆追去,义愤填膺道:“这南渊上仙真是没礼貌,也不打声招呼就走!”
黛月仙子和千初柔盲目的走了一段路,压根没看到南渊上仙丁点影子,只好东游西荡的欣赏路边风景,百无聊赖之时看见一老大娘挑着一个扁担,两边各挂着一个竹筐,一个竹筐里装满杂物,另外一个竹筐里坐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所云,对着她们指手画脚。
黛月仙子和千初柔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娃娃,只觉得他肉嘟嘟的脸蛋像肉丸子一般可爱,两人顿时玩心大起,挤眉弄眼逗小娃娃玩,不知不觉间跟着老大娘走了一段路程。
逐渐远离闹市,来到一片人烟罕至的地方,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和漫山遍野的野花杂草。
又在了一会,前面呈现出一个奇特的地貌路段,上面一条幽径,茂林修竹,绿树成荫,不知道会通往哪里。下面是狭窄崎岖的羊肠小道,荒草凄凄,道上碎石子七零八落,不远处隐隐约约炊烟袅袅,蛙声一片,大概是有村落。
老大娘扛着竹筐,颤颤巍巍的走了下面那条碎石子路。
千初柔一屁股坐在树荫底下,捏着脚腕直嚷嚷,“哎呀,累死我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哈哈,看来人间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你这两只翅膀的鸟明明可以飞却偏偏要走着,真是暴殄天物啊。”黛月仙子随手摘下一朵花,拈在手中玩。
“唉,我若真的飞,那还不把这些凡人给吓死,以为我是妖怪,万一把我这只鸟儿捉去烤着吃了,谁来陪你。”千初柔干脆躺下闭目养神,嘴里含着一根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黛月拣了块干净的空地坐下,忽听到上面那条幽径似传来女子的惨叫声,还有叮叮咚咚刀剑击撞的打斗声。
黛月仙子和千初柔惊奇诧异的对视一眼。
黛月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们去看看。”
千初柔迟疑片刻,点点头。
走了一段路,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不断有鸟从里面惊慌失措的飞出来,千初柔用鸟语和她们打招呼,却没有一只鸟愿意搭理她。
千初柔疑惑的往前走,远远看见前面一大片空地上,一个淡橘色衣衫的女子和若干个装扮奇异的男子在一起打斗,那女子似乎已经身受重伤,却依旧强撑着不肯认输。
“真是可恶!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上去看看吧!”黛月脑门一热决定上去帮忙。
千初柔忙拽住她道:“这些人看起来很凶残阴邪,芸娘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我灵力薄弱,贸然出去就是送死,还是先观察片刻比较好。”
黛月思索片刻道,“也好!”遂跟着千初柔猫着腰悄悄靠近几块杂乱的青石,藏在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的花丛后面,两人屏气凝神偷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不要脸的猫妖,快把无垠笔交出来,真是狗胆包天,居然在魔尊眼皮子底下耍心眼,真是活腻歪了!”一个面若冰霜的男子,眼中充满邪气,冲着那女子呵斥。
“千年猫妖!!!”千初柔和黛月仙子陡然一惊,“原来她偷了上古神器七曜之一的无垠笔。”
“哼,无垠笔乃上古神器,岂是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可以占为己有的,如今不翼而飞却赖在我身上,我可没有见什么无垠笔,有本事你们叫它出来。”那女子一脸刁蛮骄横,嘲笑道,“难道你们魔域使者就这点本事,只会欺负弱质女流么?”
“呵,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绵小蛮,少废话,速把无垠笔交出来,否则等红魑圣使赶来废了你千年道行,将你打回原形,看你还敢信口雌黄。”几名魔域使者已将绵小蛮团团包围住。
绵小蛮面不改色,诡秘一笑,突然拽住头顶垂下的枝条,猝不及防间轻盈一跃,窜上繁茂的大树,几番跳跃,魔域使者穷追不舍。
绵小蛮拽着枝条往前一荡,又凌空几个翻身,纵身一跳,居然落在了黛月仙子和千初柔面前,后面魔域使者一边狂追一边喊,“站住,绵小蛮,交出无垠笔,我们就饶你不死。”
绵小蛮容貌清丽妩媚,风情万种的冲千初柔和黛月抛了个媚眼,嘻嘻一笑,伸手在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的布袋,突然喊道:“拿好了,接住。”那布袋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毫无悬念的落入黛月仙子怀中。
黛月措手不及抱个满怀,绵小蛮丢下一句“多谢。”转身就逃,却没料到红魑圣使已经带着若干个魔域使者从前面赶来,正好将绵小蛮截住。
绵小蛮还未开口就被红魑圣使劈去一掌,绵小蛮心力交瘁猝然喷出一口鲜血,胸襟前的衣衫血迹斑斑。
绵小蛮大概没料到这个红魑圣使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对她这个娇滴滴的美人毫无怜惜之情,哀怨恼恨的瞪着红魑圣使暗自盘算。
红魑圣使对这个魔域四大绝色妖女之一的绵小蛮嗤之以鼻,森然开口道:“大胆猫妖,还不从实招来,无垠笔藏在哪里?”
“呶,就在她们身上喽。”绵小蛮微微喘气,娇弱的捂着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脸上挂着恬不知耻的媚笑,遥遥朝黛月仙子和千初柔藏身的花丛一指。
黛月和千初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真是流年不利,命运多舛啊!第一次下明月山居然就能把魔域五大圣使之一的红魑圣使给遇上,现在居然又被一只猫妖栽赃陷害,简直是祸不单行。
千初柔和黛月心里后悔莫及,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能遇上这种事情,两人吓得瑟瑟发抖。
黛月一副愣惊表情,不知所措。
千初柔猛然惊醒,立即从黛月仙子手中拽过布袋,又毫无眷恋的扔回给绵小蛮,撇清关系道,“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布袋恰好落在红魑圣使脚边,红魑圣使面目狰狞,一脚就踩在布袋上,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布袋里面的一截木头碾碎,冷笑着朝绵小蛮踹去一脚。
绵小蛮跌坐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狠狠的瞪着他。
红魑圣使眼中阴森可怖,冷笑着钳住她的下巴,嘲讽道,“就这点能耐还想在老子面前玩手段。”
绵小蛮挣扎着起身,红魑圣使异常残暴的朝千初柔腹部捅了一刀。
绵小蛮气息短促,血染全身,眼中恨意汹涌却倔强的不肯回答,心道:姐姐已被魔域使者杀死,自己不但报不了仇还被魔尊日夜糟践,反正,无垠笔如今已经落入自己手中,魔域就不要再妄想铸造幽冥帝宫,顿时狠下心肠,咬牙切齿道:“哼,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宁死都不会告诉你们无垠笔在哪的。”
“啊!!……”忽又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千年猫妖绵小蛮被红魑神使残忍得废除了千年道行,灵力尽失,打回原形。
千初柔回眸一看,果真是只通体雪白,只有耳朵和尾巴是黑色的猫。
黛月仙子亦是目瞪口呆,半天缓不过劲来。
红魑圣使眼中充斥着狠戾阴森得气焰,瞧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绵小蛮,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脚将气若游丝的绵小蛮踹下草丛。
绵小蛮毫无反抗之力骨碌碌滚入阴沟里不见踪迹。
红魑圣使斜睨了草丛中的千初柔和黛月一眼,对其他魔域使者道,“这等孱弱余孽就留给你们解决了。”说罢绝尘而去。
“就这样走了?”黛月根本没有听懂红魑圣使的意思,声音颤抖着问千初柔。
“走了,我们也走吧。”千初柔惊魂未定,红魑神使居然没有迁怒于她们,难以置信的与黛月仙子对视一眼,忽觉背后有低沉阴冷的笑声,回头一看,顿时惊骇失色,居然是之前和绵小蛮打斗的那几个魔域使者,此刻就站在她们身后,目光森寒阴寒的盯着她们,为首的魔域使者扬声道:“快!莫让这两个漏网之鱼逃了!”
千初柔骇然惊醒,朝他们胡乱挥去羽翎掌,拖起黛月仙子拔腿就逃。
魔域使者见她们惊慌而逃,狞笑着疯了一般在后面穷追不舍。
千初柔的羽翎掌可以释放出如箭般的羽翎,根据灵力强弱共变幻为三色,可她的灵力很低,掌风微弱,每一根羽翎都几乎落空,羽翎由白色转为淡黄最后到金黄色也无济于事,白白耗费了许多力气和灵力,魔域使者却安然无恙一路狂追。
黛月仙子也一边挥掌,一边逃跑,无奈自己的掌风距离他们太远,根本触不到他们,只好收手省下力气一心逃亡。
千初柔急中生智,“公主,你往西,我往南。”只有这样,魔域使者的力量才会分散,不然她们在劫难逃。
“好!你要小心点!保重。”黛月明白千初柔的意思,立即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千初柔此举果然引走了一半的魔域使者。
老大娘挑着竹筐一路晃晃悠悠,走到日落西山还没到家,筐里的小娃娃大概饿了,眼泪汪汪的哇哇乱叫。
老大娘无奈只得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蓝底白花的一张旧布里包着几块金黄色的点心,筐里的小孩看见吃的顿时破涕为笑,伸手捏过点心,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老大娘干脆坐下歇息一会,“喵呜,”刚坐下就听到屁股下面一声惨叫。
老大娘起身一看,原来是只半死不活的猫,蜷缩成一团,身子软绵绵的,脏兮兮的,雪白色的毛被血迹染红,却看不出哪里受伤了,一双黑色耳朵警觉的竖起,一双蓝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老大娘看到它的尾巴也是黑色,惊讶道:“咦,还有长得这样奇特的猫,真是世间罕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对筐里的小娃娃道,“砚儿,给它也分点,好不好?”又取出一块点心喂给那只受伤的猫。
筐里的小孩名叫花培砚,是老大娘最小的儿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瞅着趴在地上的猫。
绵小蛮现在已经是只被废除道行的猫,自然会惧怕凡人,紧紧盯着老大娘,看她似乎没有恶意才放松了警惕,狼吞虎咽的吃下点心,想着只要能补充体力,也只好饥不择食了。
老大娘看绵小蛮温顺乖巧的样子,心中欢喜,笑逐颜开道:“乖猫猫,跟我们回家陪我的小砚儿玩吧。”绵小蛮点点头,老大娘欣喜若狂,它似乎能听懂人话,“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你小兔白好了。”
花培砚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老大娘抱起花培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宠溺道:“小乖乖,你在奇怪娘亲为什么给一只猫起名叫小兔白吗?”花培砚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听懂了娘的话。
老大娘哈哈大笑将筐里的被褥铺好,又在花培砚旁边腾出一点空隙,遂将绵小蛮抱在怀中,抚了抚身上的毛,又轻轻放进筐中,对花培砚道:“你瞧它长得多像家里那只大胖兔子呀,全身都是雪白的毛,正好带回去可以跟那只孤单的兔子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