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心宁,心宁,心宁自然静。独孤离尘告诉自己,要忍······
“多谢两位大哥。”落落大方,即使落魄至此,独孤离尘此时此刻也表现出那身为独孤家大小姐的涵养。这样的人当年不论是因为什么而被先帝看上,都不得不说她值得。
“王、王妃请······”两个护卫原本也是轻视独孤离尘的,但是看到她的举动,不知为何他们在这一刻看不到这个女子脸上的伤与丑,他们看到的只是她高高在上的气质,温婉、端庄而又美丽。
莞尔一笑,独孤离尘毫不挣扎地走进那难掩臭味的马厩。独孤离尘不丑,她只是毁了容罢了,左脸被一巴掌大的略显暗沉的色泽毁了容。但是此时众人看到的的确是丑,因为那一脸的血。
可当她如此轻轻一笑的时候,众人那嘲讽和同情的神色也收了起来,似乎嘲笑和同情用在她身上很不合适,因为她······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独孤离尘害怕马,或者说,她害怕这种高大的生物。只是她知道,她没有改变的权利,所以她只能接受,以最乐观的心态接受。
强忍着害怕与恐怖,独孤离尘看似大方实则一步一艰难地踏上那肮脏凌乱和带着耻辱的马厩。
刺鼻的气味不是最骇人的,最为骇人的是在夜色下那更显可怖的马头和有力的马腿。牲口是没有人性的,它不是看着你瘦弱就不欺负你,一旦发怒起来是难以控制的,这时人很有可能成为它们脚下可以肆意践踏的死尸,没有反抗的权利。
静静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独孤离尘挑了一个离马群最远,最偏僻的小角落蹲了下去。而这个角落是用来放马饲料的,一脸的血就这么站在马厩里,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是围观的人太多还是什么,原本安静的马匹变得骚动起来。独孤离尘有些害怕,娇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再加上额头上的伤让她有些蹲不稳,整个人更加用力地向角落蹭,然后闭上眼睛独自承受着这份煎熬和这份痛楚······
原本围在这里准备看独孤离尘笑话的人,看到这个一身火红嫁衣,一脸血早已凝固的女子身处马厩却如同在自己闺房一般自在,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在确定无热闹可看时,一个个没好气地主动散开了。至于独孤离尘额头上的伤势,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愿意去管,反正又死不了!
夜更深,露更重。独孤离尘即使躲在小角落里也依旧感受得到万分的寒意,而额头上的伤则令她昏昏沉沉的。紧紧地拉着好看却不实用的嫁衣,独孤离尘在确定了四下无人的时候才睁开眼,任凭恐惧占据自己的心头······
泪,缓缓流下。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尚书府虽然因她的容貌毁了,可因先帝的命令她虽不受宠但却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
其实我一点也不坚强吧?
耳边传来马匹粗嘎的的呼吸声,身边冷风环绕。独孤离尘不止一次在想自己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她是不是应该随娘亲一般一同葬身在那场熊熊烈火之中。
可是一想到是娘亲牺牲自己救她出来的场景,独孤离尘将想去死的想法从脑海中抹杀。她的命是娘亲用命换来的,她不可以死,万般屈辱她一肩挑······
世人皆道生容易,活容易,可是生活不容易,这一刻独孤离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在轩王府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她非主非仆。
在轩王府生活了大半多个月,额头上的伤好了,虽然没有因为及时医治而留下了淡淡的疤痕,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本就是丑女再添一道疤痕也不过如此。
在这大半多个月间,轩王府除了看管马厩的陈老伯对她照顾有加,别人从未来看过她一眼,宗政轩是直接忽视她的存在。而没有宗政轩的命令,这王府中的人也不敢让她搬到其它地方去,她只能生活在那破烂而又散发着马粪味的马厩里。正如宗政轩所说的,她独孤离尘的容颜只配与牲畜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