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是微微抬起头,目光朝下,看见一双黑色长靴,上面绣着金色的蟒纹,栩栩如生。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居然敢不听话?微微弯腰下去,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把头完全抬起。
子衿被强迫对上他的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下颌骨仿佛就要被捏碎。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看着那张俊脸和戏谑的笑容,似曾相识的样子。
黑发束起一鎏金冠固定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修长的身躯挺的笔直,丰神俊朗中透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
“怎么是你!”她脱口而出。虽然眼前这个男子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就是昨夜轻薄自己的人。
“用这种口气对本王说话,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啊。”语气中暗含几分不悦,顿时加大了指间的力量。
子衿吃痛一声,想要反抗却双手被绑。
他轻哼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又回到座位上,一副睥睨天下模样让她不由得心惊胆战。
“从哪来,打哪去?”质问的声音,由不得她拒绝。
“从楚国来,去,去。”说话吞吞吐吐的,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明明昨夜都能编出一大堆瞎话来,现在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要本王替你说,苏子衿齐国护国将军的嫡女,于前夜从密道里逃出。”淳于有条不紊的回答,击溃了她所有的信心。
他又上位走下来,眼眸冷暗深沉,“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冰冷的语气让她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你不记得没关系。”轻笑着,拂了拂衣袖,他弯下腰来,瞳孔里满是一张俊脸,子衿背脊止不住的往后倒去,“本王还记得你咬了本王两下,不知这笔账该怎么算。”醇厚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原始的危险感。
子衿为了避免与他目光相接触,只好目光下移,却注意到他腰间系着的犀角带,缀着一枚白色玉佩,重要的是从犀角带处露出了一截白色的流云纹缎带,似曾相识。
刹那间,想都没想,她伸出手就去抓那截缎带,她要把它拉出来看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那块会发光的玉佩。
她的手抓在他腰带上,伸出另一手要拿出那截缎带,看看那是不是丢失的玉佩。
心中一慌,糟了,被她发现了。“放手,本王叫你放手!”他呵斥她,那股超乎常人般的冷静瞬间荡然无存。
“啊,我不,你拿来!”身子往前倾,和他纠缠在一起。她把他王爷的身份完全抛在脑后,甚至忘了自己的行径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祸端,她现在只想要抢回自己的玉佩,那是娘生前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啊!”
子衿大叫一声,身子往后倒去,左脸上立刻多了一个红红掌印,她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淳于情急之下打了他一个巴掌,他收回了戏谑的笑容,脸上和眼眸皆是一片阴沉。
营帐外的士兵闻营帐内传来几声喊叫,差点以为王爷遭到细作的暗算,连忙冲了进来,一把将其制服。
她的左右手再次被士兵抓住,被按在地上,望着几步之前的男子,眼睛里充满了愤恨,“啊!”她的右脸突然被士兵打了一巴掌。
她被打得偏过头去,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却多出两个手掌印,两边都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左边。她何曾受过这等耻辱。
子衿还是强忍着打转的泪水。以前很小的时候在宫里,姨娘就告诉自己:只能在敌人面前笑,不能在敌人面前哭。
“押下去,看紧了。”淳于转过身,背对着她。
子衿和希滢被关押在一起,二人都被绳子绑得死死的,他们还封住了穴道,为了防止她运功逃出去。
“希滢,都怪我。”她低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沮丧。
希滢一点一点的挪到她身边,“小姐,该来的都会来的,只是迟早而已。”轻柔的嗓音里没有丝毫的责怪。
“希滢,我们会不会被充做营妓啊?”她咬着嘴唇。她此刻有太多感情,担忧、害怕、悔恨……
“小姐,放心吧,奴婢就是拼死也要把小姐就出去的。”希滢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画面,一帮士兵围着自己还有希滢,衣衫在士兵的大力撕扯下变成碎片,白皙的肌肤变成紫青色,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不敢想象。
傍晚时分,子衿又被押到淳于所在的营帐。
再看到他,心里五味陈杂。昨日她还只当他是一个登徒子,今日便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掌控着她的生死。
“给她松绑。”他的声音又些淡漠清冷,面无表情。
子衿愣住了,他叫士兵给自己松绑,这一点她没有料到。
“退下。”他头也不抬。
“喏。”士兵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出了营帐。
淳于唤着她的名字“苏子衿。”然后从上面走下来。
“你,你想干什么?”子衿双手撑在地上,不停后退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她惹不起的,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远离他。
他目光下垂,一双眼眸似乎要把她看穿,“很怕本王?”
“没,没有。”虽是嘴上这样说,可目光低敛,看着身下的黄土。
“那你为何不敢直视本王。”他又捏住她的下巴,不过几度相比白天要小了许多。子衿被迫迎上他的目光,黑色的瞳孔就像深渊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苏小姐可知混入军队的下场。”他松开手,徐徐走动起来。
“不知。”她的掌心已经浸满了汗水,紧紧攥着衣裳的下摆。
他唤她苏小姐,看来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藏下去。
“那你总了解作为战败俘虏的下场吧。”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冰冷,凉到她刺骨。
她嘴上没有回应,心里却回应了无数遍。营妓,她也要走到那一步了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一了百了。
“跟本王来。”他拂了拂衣袖,缎带不停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