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璇当即“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要说不检点,嫔妾倒想起一事来。”
她悠闲地剥了个红提,边剥边说:“听说前年年宴上,有哪位妃子喝醉了,扑倒在庆王爷怀里了。那时嫔妾还没入宫,不知道是哪位娘娘?”
说着得意地望着祺嫔,黑亮的眸子带着几分单纯,好像真的不知道那人就是祺嫔似的。
要说祺嫔,虽然平日爱搬弄是非,但却是很安分检点的。
前年年宴也是喝多了犯迷糊,才被林美人捉了空,趁人没注意推在了庆王爷怀里。闹出了一桩大笑话。
不过之后皇上也没在意,只罚了禁足就没再追究,后宫里也被柳如颜封了口,事情渐渐就被人忘了。
祺嫔万万没想到,她一个刚入宫的“外国人”居然会知道这些事,一时羞愤难当,双颊通红的咬着唇。
一连支吾了好几个“你”,最后气得捂住胸口喘气。
小贱人,看你这猖狂的模样能在宫里活多久!哪一日落在我手中,非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如颜看了满面愤恨的祺嫔,鄙夷地笑了笑,这样一个不长脑子的妃子,能活到今天就该惜命才是,偏偏还爱作,真不怕哪一日有人计较起来,一包药解决了她?
估摸歇的差不多了,柳如颜看看外头毒辣的太阳,知道下人们不敢催他们,但真歇久了,震怒的就是龙颜了。
“差不多该行刑了。”柳如颜放下青玉琉璃碗,缓缓起身。
其他人也忙放下碗,理了理裙摆,跟着她向外走去。
远远地就见婉夙被按在椅子上晒太阳,柳如颜眯着眼看她,身子微微一斜,对锦碧说了什么。
于是再行刑时,锦碧已经回朝阳宫了。
婉夙抬头时看见一双眼盯着自己,虽不知道是谁,但还是感激地一笑。
虽然后宫算计害了自己,但临死之际,知道有人为自己的离去难过,也就满足了。
可是那是谁?这样心软的人在宫里能生存下去吗?
她来不及担忧,落下的重重的板子就剥夺了她所有的理智。
婉夙之前的衣服已经鞭子抽烂了,宫女们拿了件下人的衣裳给她穿上,可一鞭子下去,那麻布做的结实的衣裳也被抽开了一道裂痕,带着殷红的血迹。
“啪!”
“嘭!”
棍棒和鞭子交替着打,疼得她张不开嘴,绿玉、贺雪这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吓得捂着帕子开始哭了。
不是为谁而哭,只是吓着了罢了。
婉夙死的很快,在第二次被拖去擦药时突然咽了气。宫女们怕不好交差,就在身体上打完了三百大板。
然后一台破木板做成的长拉车,把血肉模糊的尸体扔去了乱石坟。
受了惊的嫔妃们都早早回去歇息了,柳如颜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她不敢想象有一日自己目的达到了,骆赋彦会不会也这样对她?或者更凶残?
锦碧看她半晌一动不动,生怕她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丢了魂,赶紧点上檀香,又让千姿拿些艾叶来焚。
柳如颜看了哭笑不得,捂着鼻子就叫千姿:“快拿出去,呛死人了!”然后老老实实沐浴安歇了。
她可不想吓得锦碧她们不敢睡觉。
但锦碧还是坚持守在她身边,因为今日娘娘把丧魂丹给婉夙时,那个哀绝的神情让她很难安心。
转眼苏娣的百日就到了,一应是夏莲淑承办,因苏娣待人极好,所以夏莲淑也没把事往寒掺了办,丧事是风风光光的。
一办完这事夏莲淑就去腾龙阁,她平日里自知皇上不怎么待见自己,所以也不上赶着去争宠。除了容貌不出众,夏莲淑品行性情都难得直爽,故而骆赋彦对她还有几分敬重。
是以夏莲淑轻而易举地见到了公务缠身的骆赋彦。没有人知道夏莲淑到底说了什么,但她前脚刚出腾龙阁,后脚就有人去朝阳宫传召了柳如颜。
速度快的连柳如颜都没预料到发生了什么。
“参见皇上。”柳如颜察觉这这诡异的平静,和平静背后的滔天怒火。
骆赋彦微眯的双眼里闪过一道锐利,像刀锋上的锐光划过柳如颜的身躯。
“皇贵妃,苏娣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柳如颜听说夏莲淑来过腾龙阁,就知道她手里是掌握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但看骆赋彦的神情,八成是说她害了苏娣。
“臣妾愚钝,只查到安和轩和太医院有私相授受,另外,雪美人族中有人在太医院当差。秦嫔从南越来,恐怕身上是有销魂草的,秦嫔的脾气……”
“皇贵妃。”骆赋彦一把捏着她的脖子,目光里满是杀机,连“皇贵妃”三个字都是牙缝里挤出来。
夏莲淑的话还在耳边:“臣妾听接生姑姑妄言,不敢莽撞上报。直到臣妾查到,当初险些害苏嫔小产的丹参,是来自朝阳宫。”
她没再多言,以骆赋彦的心思,怎么会想不到柳如颜明着帮忙,暗里下手的心机。这样,她请求去宗庙祈福的贤良之举,就变成了掩人耳目的阴险手段了。
骆赋彦是信了,不仅因为夏莲淑的话,更因为柳如颜和南越的关系,若不是柳家时代忠心,他真的怀疑柳如颜是南越来的奸细!
他调查北楚朝中情况时惊讶地发现,五年前开始,北楚的重臣有一半都被换成了南越人。这就意味着北楚有半壁江山早已落在了南无崖的手中,不过北楚还被麻痹着罢了。
北楚如此,他的西楚会不会也被南越控制了呢?
骆赋彦想到东契灭亡后的一幕幕,柳如颜的贤良和安分,似乎都是朝着一个目标出发的。
那就是,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