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祈婪变成“虫子”的时候,非要叫苏夜棠将他放在罐子里搂着小红花睡。
“喂喂,这罐子里面都是冰,你不嫌冷啊?”苏夜棠提溜着祈婪的尾巴甩了甩:“你就睡桌子上吧,挨着窗边还通风。”
“苏夜棠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啥?”祈婪从苏夜棠的手掌心里跳到了桌子上:“老子是火龙!会怕冷吗?老子就要在罐子里睡!”
“……”也是,苏夜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在冰池底的。
“好吧。”苏夜棠将桌子上的祈婪放到了罐子里。罐底那块冰徐徐冒着凉气的样子,苏夜棠看着都嫌冷。
“祈婪,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还不知道这小女孩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本来苏夜棠也只无聊时是随口一说,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祈婪会骂她“你是疯了吗?”“疯子才会给花起名字”的准备,结果祈婪却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小霜。”
苏夜棠当即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这朵就是小霜凤花?没可能啊,寒玄冽肯定是在煮药的时候特意将花挑走了,那天她也见了,碗里只有药汁,并没有花的半点影子。而且从始至终,祈婪都不知道霜凤花的事情,他一直以为霜凤花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药材,而且那阵子他一直都在沉睡中,对于霜凤花的事情并不知情。
见苏夜棠长久的沉默,祈婪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想霜儿想疯了。”
“好。”苏夜棠也无比认真地回他:“就小霜。”
这么久以来,不得不说祈婪的确是个损友,每天他们都以对彼此人身攻击取乐,祈婪对她很是毒舍,可到了关键时刻更会为她扛刀挡剑,而她,也会不顾一切艰难险阻地想办法去救他,不管自己能力如何。
就像此行,明明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甚至到了这里住店还要他亲自掏腰包,可却还是会帮她。
祈婪是个很要面子也很骄傲的人,像这样直白地吐露对一个人的心意,这还是苏夜棠第一次听到。
她可以很强烈地感觉到,霜儿真的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你们是……爱人吗?”苏夜棠小心翼翼问道。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苏夜棠见他并没有回答,以为又是一个单相思的忧伤故事,便不打算再问下去了,却不料祈婪突然间回了她一句:“是。”他的口气释然而又坚定,像是思考过很久,又像是刚刚决定一样:“如果我找到她,她就是我的娘子。”
苏夜棠怔住。
如果我找到她,她就是我的娘子。多么动听的一句情话啊。
突然间想到那个名字,不知不觉,苏夜棠竟已是眼角湿润了。
白子潇,如果那时你醒来以后,也会像祈婪找霜儿这样找我,该有多好。
说不定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我出去散个步,一会儿回来。”苏夜棠想,此时此刻祈婪应该跟她一样,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可苏夜棠才刚刚推开门,就看到宫老板站在她的门前。
“宫老板,你这是……”苏夜棠谨慎地看着她:“有事吗?”
“哦,这是本客栈特制的宵夜,想拿来与姑娘品尝。”说罢,她从背后端出一个圆盘,盘上放着一碗清汤面。
苏夜棠狐疑地接过:“如此,那便谢谢宫老板了。”接下以后,却见她没有立刻就走:“宫老板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没有了。”宫老板讪笑一声,转身便下了楼梯。
苏夜棠无奈,只好将圆盘端回了房间,直接倒掉了。
这个宫老板很是可疑,她本就疑心这是一家黑店,谁知道会不会弄奇怪东西给她吃。
被这么一闹,她也没什么心情出去散步了,还是洗洗睡吧。
翌日,祈婪和苏夜棠听到小二的敲门,叫他们下楼吃饭。可等他们到了楼下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楼下的人空前的多,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每个人都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一个方向。苏夜棠望过去,是宫老板正在柜台上翻翻找找,表情很是急切恼怒的样子。
小二将他们二人引至一个极佳的座位上,苏夜棠这才意识到,为什么祈婪要提前给秦掌柜那么多钱,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那些人站着,而他们两个却可以坐着的原因。
“人都到齐了吗?”宫老板冲着秦掌柜发着火,语气很冲。
“到齐了到齐了,一个不差。”秦掌柜连连道。
苏夜棠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宫老板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提高了声音,对着众人道:“我这里还从来都没出过贼,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宫老板神情很是愤怒:“我这客栈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当年我在欢戚镜中求得的一颗璃珠,现在却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在场的人‘误’拿了?”
她这个“误”字说的极重,虽然是问句,但是口气却十分不善。
“那我也只好这样了。”宫老板顿了顿硬声道:“只能委屈各位一下了,今天我会安排秦掌柜搜一下各个的屋子,还望大家行个方便。”说罢,她便兀自上了楼,将房门“哐”地一声叩响。
只留下其余的人在这里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里就只有这么一家客栈,倘若触怒了宫老板被赶出去了,在这茫茫大漠里该如何生存。
等苏夜棠从这出热闹中回过神来的功夫,祈婪已经差不多吃饱了,只不过那盘她最爱吃的肘子他却几乎没怎么动过。
“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出去看看。”祈婪擦擦嘴道:“你先吃着,我回屋去看看小霜。”
“额……喂!”苏夜棠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儿,他就已经窜上了楼。
唉,小霜的魅力真是大啊。
不知为何,清明客栈内的人,都对沙陵镜主的事情讳莫如深。所以祈婪决定带着苏夜棠去大漠上打探一下沙陵镜主的消息,可是却失策了。
“喂,这大漠上还有别的东西吗?”苏夜棠无语地看着漫天黄沙:“你这是要跟沙子打探消息吗?”
祈婪也十分无奈:“我怎么知道,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离开客栈走了半天,且发现这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其实苏夜棠也注意到了,这沙陵镜与冰浮镜不同。冰浮镜很大,虽然也是一片冰雪,但却很丰富,有冰景也有雪景,有冰池也有浅潭,更是不乏千绝山这样漂亮的雪山,即使是冰雪之上,也有很多种类的植物和花朵,而沙陵镜,却是除了这一片黄沙之外,就是这一间客栈了。
她不知道沙陵镜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这片沙漠上其他有人的地方都在哪里。但沙陵镜,绝对不及冰浮镜的十中之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