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毛巾的份量很重,那一下劈得我感觉周围的空间都被她这一劈减去了三分之二,使我抽得差点都痉挛了。
母亲的脸上从额头到下巴一下变得光艳起来,粉红加通红,冬天那种因冷而生的苍白一下被抹布吸去了二十多平方厘米。如此使她的整张脸看起来一下就满足了一句广告词: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我猜想母亲肯定要大闹寻死觅活,心也因此提了起来。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出奇地平静,她眼里含着泪花,但却没有流出来,那两颗泪珠在眼眶边滚了半天竟然被她通过不断咽唾液而吸了回去。我吃惊不已,莫不是她还练过吸星大法?
她将头低在那儿,将心里的火气憋了再憋压了再压,直到压得将所有气体都从大肠口排出去了才抬起头说:“爸,妈,你们要有气就直管打吧,我绝不还手,也不怪你们。但请你们将气发完后,能听我说句真心话。”
外公反而哭了,他用脚顿着地板说:“事情都成这样了,你还要说什么?你让我们出去怎么见人?来,你打我,你把我打死算了。我也不活了,我死了你就顺心了,想怎么样也没人管了,来吧。”
母亲开始惊慌起来,她过去拉着外公,将他扶在凳子上说:“爸,我已经想好了,我让他们到咱家来提亲,趁现在没人知道,我们来个明媒正娶,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吗?”
外婆说:“你一个死不要脸的,你什么都安排好了,还和我们商量什么?你直接回去睡到他家坑算了,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才让他们来提亲,这不是逼着我们就范吗?”
母亲说:“这怎么能算逼呢?要逼也是我逼他们怎么能算是逼你们就范呢?”
外公想了一下说:“什么都别说了,我明天就通知他们,过了初八就来提亲,否则过期不候。”
母亲不解地问:“什么叫过期不候?”
外公不耐烦地说:“你别管,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独生女儿份上,你连今晚上都别想在家里过。”
母亲说:“你这是要急着打发我吗?”
外婆接过话头说:“是我们急还是你急?你都成这样了,我们不急难道要等到你把月子坐到娘家坑头才披红挂彩招摇过市地嫁你吗?”
母亲一想也是,既然父母都已经默认了,那就顺坡下驴,赶快将这事情敲定得了,别等他们反悔了,自己后悔都来不及了。于是她装着犹豫了一下说:“那好,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了,既然如此也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外婆说:“一提出嫁看把你急的,你这是要投怀送抱呀还是咋地?你是不是现在就恨不飞过去躺到他的被窝里,我说你还有没有脸面哪?”
母亲说:“那你们倒是急还是不急呀?”
外公满腹怒气地说:“急也用不着你去,哪家养女儿的有让女儿去别人家里催着让人家来提亲的?你是嫌我们的脸没丢够吗?”
母亲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外公没理她,手抖着从怀里掏了一根烟点燃埋头从门里踉跄着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