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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陈风在一家游戏公司当程序员,电脑玩到了专家级,可就是银子不争气,为此女朋友小叶没少报怨他。小叶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可惜同样囊中羞涩,所以两人都恋爱一年了,婚礼一事迟迟提不上日程。

就在情人节来临之际,陈风想给小叶买个MP4做礼物,谁知进商场才知道,牌子硬点的都上千,都赶上他两个月的生活费了。一转身,他看见角落里有个二手货柜台,里面的MP4看上去也是锃亮,才卖两三百块钱。陈风暗想能省就省,当即买了下来,套了个新包装给小叶送去。

小叶平时就爱听音乐看视频,见了MP4自然喜出望外,立刻打开电脑,连上数据线,准备下载几个喜欢的节目。不想刚一上网,电脑的音箱就传出了歌曲:“亲爱的,你慢慢飞——”同时自动下载歌曲《两只蝴蝶》。

小叶恼怒地瞪了一眼陈风,说:“这是哪里掏弄来的玩意啊,别是有病毒吧。”陈风勉强笑了一声:“没关系,等它下载完就正常了。”两个人耐着性子等着终于下载完成,没想到新一轮的下载又开始了,还是那首《两只蝴蝶》!陈风气得大骂,还没完啦。他一把切断了网线,下载才自动终止了。小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厉声问:“说,这个东西哪里买的?给我发票看看!”陈风刚把发票一拿,小叶就火冒三丈了:“我说这个东西这么古怪呢,原来是个便宜货!没钱就没钱吧,还拿这个糊弄我!”其实这事就是个导火索,前两年小叶没少因为钱受委屈,所以越说越气,最后把陈风和MP4一股脑儿推出去,然后关上门呜呜大哭起来。

陈风怒气冲冲的拎着MP4直奔商场退货,不想售货员说二手货概不退换。无奈之下陈风只好回家,他把MP4接上自己的电脑,然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发现电脑是自动从网络向MP4写入歌曲信息,按理说这像是某个病毒的杰作,但奇怪的是,电脑却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好像仅仅充当一个供信息通过的桥梁的角色。

陈风觉得自己的头有两个大,联想到小叶今早对他的态度,心里的火气不由越来越旺,他操起一把斧子,对着这台该死的MP4就轮了起来。忽听身后“嘀——”的响了一声,这一声像在打雷,震得陈风的斧子差点脱手。他忙转身,看到电脑的聊天软件上打出一句话:“住手!”陈风疑惑地看了看顶上的视频头,暗想有人在阻止我吗?他放下斧子,坐到电脑前打出一句话:“你是谁?为什么要我住手?”几乎是立刻回应,另一方回答说:“我是林天骄。因为MP4是我的爱人。”

林天骄,那是电脑游戏界的一个神话。据说这人八岁就开始编程序,十五岁创出的电脑游戏《蝴蝶》,风靡了全世界。但遗憾的是英年早逝,二十二岁就死在了电脑旁。难道说死人在说话?而且它还爱上了一台机器?陈风觉得大脑好像要停转了,他宁愿相信这是别人开的一个玩笑。陈风手指有些发颤地打下一行字: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一行行字飞快地出现在屏幕上,那不是人类能打出的速度,而是“出现”:林天骄二十岁那年,遇到了他一生中的挚爱,歌手紫蝶。在那两年里,两个人度过了最为美好的光阴,直到紫蝶身患绝症。林天骄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治好紫蝶的病,痛不欲生下有了个疯狂的想法,就是把两个人的思维转移进互联网,以信息的方式共同生活在虚拟世界里。这个想法本来荒诞不经,但经过林天骄那天才大脑的研究,还真研究了出来。那一天,在紫蝶的电脑旁,两个人头戴仪器和互联网连通,正在进行思维转移时,却出现了一个错误,就是电脑后的插口联着一台MP4,而且正在下载紫蝶非常喜欢的歌,《两只蝴蝶》。结果引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就是林天骄顺利进入互联网世界,而紫蝶却进了MP4!

以后的事让陈风唏嘘不已。林天骄从此在互联网游荡,忍受那刻骨的相思。而紫蝶却局限在MP4里,因为空间狭小,初始进入便陷入了沉睡。所以当这台MP4联接上互联网时,网络里的林天骄立刻察觉了紫蝶的所在,开始反复向MP4下载紫蝶最为喜爱的《两只蝴蝶》,希望能唤醒他沉睡中的恋人,好携手进入互联网。但效果好像不大,紫蝶一直没有回应。刚才他通过电脑上的视频头看见陈风要砸碎MP4,才慌忙出声阻止。

陈风半天没说话,这也太离奇了吧。林天骄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打出一段话来:能看看你编的程序吗?陈风不明白他的用意,便调出来一段程序,这是他今天的一部分工作成果。林天骄马上指出这段程序的不足,并且提出了不少建议。陈风佩服了个五体投地,大约只有林天骄才有这份功力吧。

停了停,林天骄打出一句话来:“请问,你能帮我个忙吗?如果你能帮助我唤醒紫蝶的话,希望会很大的。到时我也会有谢礼相赠。”陈风倒不在乎什么礼物,他已经为两人的深深爱意所感动,所以直接说:“我怎么做才能帮助你?”

林天骄的计划是,由陈风和画家小叶共同制作一段配合《两只蝴蝶》的三维动画,不但要尽善尽美,而且两人要把最真切的爱意融入动画里面。然后由林天骄把动画信息连同曲子一同下载进MP4,这样紫蝶若还有知觉,一定会被感动得醒过来。他同时还提出,动画设计中,那只雌蝶要做成停在花瓣上一动不动,直到曲终。若是那天看到雌蝶逐渐苏醒,最后飞舞而起,那就是计划成功。陈风听了刚要答应,忽然想起小叶现在和他关系恶化,不由又泄了气。林天骄呵呵笑起来:“为了帮我们,就麻烦你去赔个礼吧。重要的是你们还在真心相爱,错过了可要后悔一辈子的吆。”

第二天陈风便去找小叶,小叶还在气头上,但禁不住陈风的软磨硬泡,还是重归于好了。陈风把林天骄的事一说,小叶开始也以为是天方夜谭,后来还是陈天骄现身,耍了几手网络超人的把戏,她才深信不疑。接下来便是创作三维动画《两只蝴蝶》了,陈风负责编程,画家小叶负责图像,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其间林天骄时不时的插进来提意见,三个月功夫便大功告成,而陈风和小叶的感情在协作中更是一日千里。

唤醒紫蝶的日子终于来了,陈风将电脑、网络、MP4连接起来,林天骄马上现身,电脑屏幕上先出现了个年轻人的头像,然后一变,变成了一只大蝴蝶,朝着陈风小叶做了个鬼脸,然后音乐起,动画《两只蝴蝶》开始向MP4下载,唤醒工程开始了。

在MP4的屏幕上,伴着歌声“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五彩斑斓的雄蝶围着雌蝶边飞边舞,痴情呼唤着面前的恋人。而雌蝶却一动不动的伏在花上,像睡着了一样。陈风和小叶看着这一幕,紧紧互握着对方的手,只觉得手心都是汗水。成功与否,就在这一刻!忽然,雌蝶的翅膀忽闪了一下,然后睁开惺忪双眼,看了一下四周,随即翩然一起,扶摇上了半空!此时音乐正奏到“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陈风和小叶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抱在一起相拥而泣,成功了!刹那间他们觉得天空好蓝,世界好大,爱情好美。此时屏幕上的动画也到了尾声,两只彩蝶互缠互绕,在“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的歌声中远去,只剩下落英缤纷,洒满天空。

这件事一告结束,以后的好事便接踵而来,以至于陈风连开电脑的时间都没有。先是第二天公司嘉奖,说陈风完成的程序获得国际性大奖,颁发奖金十万,而且都是美金。陈风心知肚明,这就是林天骄的“谢礼”,凭自己还真不够格。这下他和小叶的婚礼办了个隆隆重重,而且捎带度了个旅游蜜月。

蜜月回来,陈风打开电脑,打算跟林天骄交流交流心得,想必对方也刚度完蜜月吧。不料等半天不见林天骄现身,他有些奇怪了,难道说这人重色轻友?百无聊赖下,他打开邮箱,见有封信躺在里面,日期是一月前。读着读着,陈风不由泪流满面。

信是陈天骄发的,他写道:其实紫蝶困在MP4中,已经分解成最基本的信息元素,是永远唤不醒的,那些努力我不过是略尽心意。如今,我已将紫蝶的元素带进互联网,然后我也将变成信息元素,这样两人将以最原始的样式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至于要你们合作制作动画,是为了弥补你们心中的那道裂痕。记住吧,真心相爱的人一定要珍惜眼前的机会,否则,会追悔一生。

虚拟爱人

李成林在一家电脑公司当程序员,娶了在小学教电脑的张兰兰,两人也算门当户对。没想到新婚的新鲜劲一过,两口子就为些鸡毛蒜皮的事闹别拗,因为两人的脾气都不大好,结果战争升级,李成林一气之下提出:离婚!张兰兰属于新新人类,小嘴一撇,离就离,谁怕谁?结果还真领了离婚证。

张兰兰第二天就搬了出去。晚上李成林下了班,望着装修豪华的二室一厅觉得闷得慌。这时他公司里的同事阿成来看他,说从国外网站下载了个游戏,叫“虚拟爱人”,劝他装上解个闷。李成林接过安装盘来没精打采的装上,刚要运行,阿成起身往外就走,说:“你还是自己看吧,我先告退。”

李成林暗想别是色情的吧,这种东西网上多如牛毛,随手点开,先出来一堆设置界面。什么语言,肤色,服装,李成林十指飞舞,没经过大脑就设定好了,然后确定。很快,一个美丽女子出现在屏幕上,把李成林吓了一跳,活脱脱就是张兰兰!仔细一想他又笑了,刚才设定时下意识的是按张兰兰设的,比如衣服,就是“花格小背心加蓝筒裙”,这可是张兰兰的标准配置啊。这虚拟爱人一上屏幕就发问:“亲爱的,请给我起个名字。”名字?李成林下意的输了个“兰兰”,忽然又想起跟张兰兰吵架的一幕来,便恶作剧似的输入两个字,“姐姐。”

屏幕上的“兰兰姐姐”开始履行爱人的职责了,其实就是聊天。李成林通过麦克风把语言传进去,问点今天天气好不好的闲话,兰兰姐姐就操着机器音回答。十多分钟后李成林就烦了,他知道这都是程序设计好的,答案千篇一律,于是关机睡觉。

过了几天,李成林对这个兰兰姐姐已完全失去了兴趣,他把鼠标移到“删除”上,刚要往下按,屏幕上的兰兰姐姐忽然哭出声来,说:“请不要删我,我会做很多事呢。”李成林一笑:“你除了聊天,难道还会和我一起吃饭睡觉生孩子?”兰兰姐姐的脸居然红了红,说:“我会唱歌跳舞,陪你解闷。”说着当真载歌载舞起来,看上去还真想那回事。一曲跳罢,又说:“我还能关心你,提醒你,明天是你生日,记得买个生日蛋糕啊。”李成林吓了一跳,明天还真是他生日!幸好兰兰姐姐马上解开了谜团,原来这个程序是连接着整个互联网的,能把使用者的一些非隐私资料发回国外的服务器,然后通过人工智能定制一些特殊语言再传回来。

李成林松了口气,开始和兰兰姐姐聊起来。他发现这个虚拟爱人变得妙语连珠,说的话每每击中他的心坎,让他不止一次的怀疑面前是否还是冷冰冰的电脑。渐渐的,他每次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和兰兰姐姐聊上一阵子。兰兰姐姐好像掌握着他不少秘密,经常提醒他天冷要加衣服啦,胡子该刮啦,甚至连他爱吃的荔枝上了市也要通知他。这使李成林重新体验到了一种被爱的感觉。

这一天聊到深夜,李成林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可惜你不是真人,不然一起约会,跳舞,多好。”兰兰姐姐露出一种调皮的神色来:“谁说不能约会?明晚八点,我手拿一枝玫瑰花,中心广场见!”李成林半是惊奇半是兴奋,他倒要看看到虚拟人走下屏幕是什么样子。

李成林八点钟准时到了中心广场,他左顾右盼的寻找手拿玫瑰花的女子,却怎么也找不到。李成林不由自嘲地一笑,明明是个网络游戏,想不到自己却当了真。他买了瓶啤酒喝起来,头一次感到心里竟空得厉害。一抬头,他发现大钟的时针已指向九点,只好慢慢往回走。刚走几步,忽然和一个急匆匆赶来的女子一撞,把她手里的玫瑰花都撞落了。李成林忙捡起花打算道歉,不料话刚出口又咽了下去,眼前女子身穿花格子小背心,和蓝色筒裙,和兰兰姐姐的打扮一模一样,但那脸庞,分明就是前妻张兰兰。

张兰兰笑吟吟地说:“没想到是我吧。”李成林顿时恍然,难怪兰兰姐姐对自己生日及爱好一清二楚,原来是她在后面操纵。其实那天张兰兰一搬出去,心里就后悔上了,但又拉不下面子返回去,便找阿成去诉苦。她和阿成本是大学同学,阿成听了便拿出自己刚设计好的“虚拟爱人”,说要用来给张兰兰出气。其实这个软件是个聊天程序,能远程控制虚拟人来聊天,这样张兰兰就和李成林聊上了,这一聊便又聊出了火花。

两人破镜重圆,李成林揽着张兰兰的蛮腰往家里走。到家坐定后李成林笑嘻嘻的埋怨,说张兰兰约会不守时,迟到了一个小时。张兰兰一定急了,说没迟到,约好了是九点的。李成林清楚地记得约的是八点,他打开电脑,查找出和兰兰姐姐的聊天纪录,果然是八点。一旁的张兰兰傻眼了,她明明记得约的是九点,难道是发送途中出了错?

正当两人疑惑不解的时候,电脑屏幕上一下蹦出个女子来,正是兰兰姐姐。但她现在不是那副和善的样子了,而是诡异地笑着,让人不寒而栗。她那机器音正传出来:“不要乱猜了,是我故意传错的。张兰兰,你利用我和李成林谈情说爱,但你知道吗?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也爱上了李成林!现在我不再听你的控制,正式向我的丈夫,李成林求爱!”然后换了一副媚媚的笑容,向李成林说:“亲爱的,你爱的应该是我。”

两个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才明白玩出鬼来了。张兰兰冲过去快速击打键盘,发出删除的指令。不想屏幕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兰兰姐姐发出得意地笑来:“我出生于电脑,只要在电脑上你就对付不了我。”还是李成林反应快,他一把拽掉电源,那个恐怖的兰兰姐姐才消失了。

当天晚上,李成林和张兰兰紧紧抱在一起,靠对方的体温来抚慰自己惊恐的心灵,直到天光大亮。第二天李成林上班,在单位一打开电脑,那个兰兰姐姐便跳出来,开始向他肆无忌惮的求爱。李成林记得没在这台机子上安装“虚拟爱人”啊,这么会追到这里?他连忙杀毒,不起作用,重装系统,还是毫无成效。看来兰兰姐姐真的是电脑世界里出生的,只要有电脑,她就会存在。奇怪的是,若是张兰兰打开电脑,这个兰兰姐姐便破口大骂,说她抢了别人的老公云云。

李成林的工作离不开电脑,现在电脑没法用,这可怎么办?这时他忽然想起来,这个软件是阿成设计的啊,忙去隔壁办公室找到阿成。情况一说完阿成也傻了,愣半天才说:“我看外国电影上讲,互联网上的电脑达到一定数目,就会形成自己的思维,就像人类的脑细胞,这样说来虚拟人爱上你也不奇怪了。”见李成林吓得够呛,他又说,晚上带工具到李成林家里试试,又郑重交代,不要有别人围观。

到了晚上阿成拎着个包进了李成林的家,见张兰兰去单位值夜班了,只有李成林一个人,便吩咐李成林插上门,然后问:“李成林,你真的打算永远摆脱兰兰姐姐?”李成林点头。阿成打开手里的包,从里面取出一把斧头,恶狠狠地逼过来:“那好,你就去地府里报道吧。”李成林万没想到会这样,忙一步步朝后退,不留神绊在茶几上,顿时摔倒在地。阿成一脚踩住,把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起。

阿成这才讲明原委。他其实早已爱上了张兰兰,开始给李成林装“虚拟爱人”纯属为讨张兰兰的欢心,以显示他的技术是多么高明。没想到张兰兰和李成林聊来聊去竟旧情复燃,把他气了个半死。那晚约会时,是他又暗中夺取了兰兰姐姐的操纵权,故意传错了时间,已使两人见不上面。后来眼见两人还是破镜重圆,强烈的嫉妒使他把兰兰姐姐操纵成虚拟第三者,还把它装入李成林的工作电脑,意图离间两人关系。但事与愿违,两人经过共同患难反而如胶似漆起来,终于迫得阿成铤而走险,要杀死李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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