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昌府外,某个唐兵营地。
为了攻打高句丽,大军一连在这个营地里训练了十几天,摸爬滚打,不仅仅是在山上练习隐蔽,还在泥潭中艰难行进,排兵布阵什么的自然是少不了。虽然说此次远征高句丽的目的只是为了骚扰高句丽而已,只是为了让高句丽耽误农事,但是也不能保证经过这么一战,高句丽料不料得到唐兵此番行动,会不会在全国范围内征兵,把兵力集中在安市城。如果是遇到那样的事情,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不小心踩进陷阱当中,虽然不至于全军覆没、死无全尸,可是谁也不能小瞧蝼蚁的挣扎。这便是他们虽然占有着强大优势,却不急着出兵,而是在行军之前先练兵的原因。
欲速则不达,十五天的练兵让很多士兵都开始有点劳累过度了,行军都统大手一挥,给他们放假,于是乎,驻扎在城外营地中的士兵开始纷纷向城内走去,而就在这一天,行营都统则是约了北昌府的折冲都统一起上山打猎。年初时候,北昌府最忙碌的当属掌管一府刺史和司农卿,折冲都统管理的是一府的军队问题,只要不发生特殊事件,他就闲得慌,有个人叫着自己去打猎,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两名郎将和三名子将赶到山上去了。而黄子韬也在这队伍里面,他是常队正托后门拉进去,他自然不是去做老本行的,只是去给长官们捡猎物。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委屈,要知道,能陪长官打猎的,无一不是高级军官,别说常队正,就连校尉都没有一个。
哦,不,就几个队正,都是去给长官捡猎物的,而自己的这个机会则是常队正特意让给自己去行营都统前面露露脸,为了保证自己能和行营都统见面,常队正还特意告诉了黄子韬行营都统的箭是什么颜色的,专门嘱咐自己的兄弟,把行营都统的猎物全都交给这个被自己看中的女婿来捡。
春日,冰雪消融,绿色开始冒出来,山上的小动物开始纷纷出来找食物了,沉静了一个冬天的山林总算是伴随着春日重新开始活起来了。一大早,原本祥和的山林突然传来一阵奔马声,由远及近,踏碎了这片山林的祥和。
“春日也到了,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一定都在到处找吃的,这个时候出去,定能见着不少的猎物。陈都统这回是打算打多少猎物?”奔马之上,林都统笑问陈都统,看着这开始消融了冰雪的山林,胸中填满了万丈豪情。那感觉,便是给个皇帝也换不来。皇帝天天高居朝堂之上,哪有他们驻守边塞来得快活自在?
陈都统没有回答直接从自己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挽弓,朝着冰雪消融出一只兔子射了过去,那箭射出去快准狠,兔子蹦跶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林都统哈哈大笑,说道:“快哉!快哉!”他们谁也没有看那只在地上抽着的兔子,还是坐在快马上,直接朝着丛林深处挺进。
黄子韬跑着步跟在他们的身后,伸出一只手就直接把那行营都统,即陈都统的猎物拔起来,然后看了一眼马奔驰的方向,继续拔开腿跑过去。帮长官捡猎物虽然能见着长官,但是如果没有什么机会的话,也不见得能和长官搭上话,而且长官在马上他们在马下,说实在话,非常累,有时候长官兴奋,直接骑着马一溜烟就不见了,他们要找不齐全那些猎物说不定还会被骂。
黄子韬一直很努力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凭借着对山林的熟悉,始终没有跟丢他们。他毕竟是猎户出身,对于猎物逃亡的方向只是凭借着周围植物的形态就能猜得一点都不离,此时他看着周围树枝断裂的痕迹,一下子就找到了都统们离开的方向,一下子就追了上去,只是这么一追,突然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了。
他从小在山下长大,年少的记忆中自己只有一个父亲,母亲因为难产去世,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长着一副什么模样。但是也有人说,他的母亲是被流放到北昌府的罪奴,不过是勾搭上了父亲而已,本以为脱离奴籍能活得开心,但是猎户实在是太贫穷了,大家闺秀出身的母亲虽然是罪奴,可毕竟也是过过富家生活的女子,瞧不上自己的父亲,所以在自己出生后不久就逃跑了。他比较愿意相信第二种,虽然自己的父亲疑似戴上了一顶绿帽,可毕竟如果是第二种的话,他的母亲就是还活着,活着比一切都要来得重要。而他的父亲是在他八岁那年上山打猎的时候被一只黑瞎子给撵上了,结果就成了那只黑瞎子的口粮。黄子韬从小立志杀了那只黑瞎子给自己的父亲报仇,对于黑瞎子的生活习性了解得一清二楚,最后总算是逮住了那只身处暮年的黑瞎子,一箭射死了它。
可以说,黄子韬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动物就是黑瞎子了,此时他看着周围树木的痕迹,基本上可以断定了,这里有黑瞎子出没,而出没的地点就是在那两位都统前进的方向。黄子韬心里一着急,立刻拔着腿飞快地向前跑着,担心着万一那两位都统遇上黑瞎子。
跑了很久,在丛林的最深处,他隐隐听到了黑瞎子咆哮的声音以及奔马的声音,不多时他就看见了那两匹都统骑着的马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跑了过来,黄子韬直接往边上一躲,直接躲过了马,然后眉眼一凛,用着更快的速度跑了进去。
果不其然,那两位都统遇上黑瞎子了,箭都丢在了一边,只拿着手中的剑跟黑瞎子对比。只可惜的是,眼前的这只黑瞎子显然是处在壮年时期,不过是一把剑而已,对于黑瞎子来说算不了什么,而且因为见血了,黑瞎子看起来更加残暴了一点。黄子韬立刻拿起弓来,对准着那只黑瞎子,等待机会。
黑瞎子张开血盆大口,机会到了!
一支箭射穿了它的喉咙!
血溅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