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头发真好。黑亮得跟缎子一样,老婆子我可没见过比您更美的长发。。。。。。”
那个被留下的嬷嬷,姓李。在府里算是个下等奴才。
她最擅长的事不是变着法子梳出各式各样的发髻让沁兰留下自己,而是她自顾自絮絮叨叨的本事足以让所有人望其项背。
瞧,就算芝麻大的小事,都能让她说上半天。
镜子里的霁月在一边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这个李嬷嬷的功力,比自己可强多了。
眼见着今早刚洗的头发被她一遍一遍地折腾出了油,沁兰对镜托腮,索性不去看。哪怕她再来哭哭啼啼这一套,也休想让自己顶着这一头繁重的发辫出去。
不就是梳妆打扮嘛,又不是卖首饰。经她手一弄,怎么就成暴发户嘴脸了,恨不得连桌上两只古董花瓶都给她安上才好。
“我看这么着就行了,我天天待在院里,弄成这样给谁看。”又半个时辰后,沁兰彻底黑脸了。
“不妥不妥,一定要的,不然待会怎么去见那远道而来的。。。。。。”话说一半,李嬷嬷猛然顿住,尴尬地朝沁兰笑笑。
“见谁?”
她把头连同发间唯一一根簪子拨浪鼓一样甩得叮咚作响。
“你说不说?”沁兰抬手开始一根一根拔去发髻上的首饰。
她还是不肯。
“不说是吧?”
她是怎么弄得,上了浆糊吗?发辫怎么这么难解!
“我的好主子,您别拆了,我说,说还不行吗!”李嬷嬷终于求饶,对沁兰的脾气,她从其他奴才口里也听说了。
标准的倔脾气,说一不二。
沁兰这才停下动作,散着发辫,好整似暇。
“说吧。我听着呢。”
李嬷嬷苦着脸,双肩耷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请下轿。”
伴随宫里内侍尖细的嗓音,一直柔白纤手伸出轿外。旁边嬷嬷将人搀住,缓缓带出轿子。
天墒皇宫钟灵毓秀,雅致低调,不像承月帝都的浑然大气与桀骜不驯。
雪白香花,风动自有花香来。
又有一旁莲池的水汽及如荫古树的遮蔽,益发清凉沉静。
纤手主人一身银朱红绫裙,更衬得娇小的身量如一抹绯红的云霞,灿然生光。
她迈着碎步跟着内侍,身边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位随从打扮的少年。
她脊背僵直,很是拘束,行走时还不时交握双手,端着身架。
走慢了,嬷嬷拉她快点;走快了,头上步摇叮咚作响,显得放荡不知礼,又惹得嬷嬷眼神提醒。
前面渐渐显出高翘的金黄色殿角,含珠盘着的龙纹尽显主人身份。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题着两个大字“昭乾”,笔精墨妙、丰厚雍容。
带路的内侍通传得允后让他们进去。
女子微微侧身,身后少年冲她几不可察地一点头,一行人举步上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