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也被啃食,然后就是屠杀,疯狂的屠杀。
人性泯灭的地方,不是人间。
是地狱。
侍卫将我牢牢护在一间破屋里,每天给我端来热气腾腾的肉,说是撤退时带来的马肉。
每当这时,肉香都会吸引来数十百姓。
他们畏惧侍卫的刀剑,不敢近前,远远看着。
那些人面黄肌瘦,尤其是孩子,瘦弱得像根树枝。可是,他们必须跑得足够快。
否则下一刻,就可能成为别人嘴里的午餐。
有一次我将手里的肉撕下小块扔给其中一个孩子,他拿起来闻了闻,狠狠摔在地上,朝着我的方向唾了口唾沫。
“呸!恶魔!”
我不知其意,后来才知道这所谓的马肉是什么。
吃人的暴民不敢靠近我们,但人多时也会一拥而上。
每当士兵因此而死,侍卫会割下大腿和手臂的肉,煮给我吃。
三个月,我终于活了下来。
那年,我九岁。”
沁兰的泪,不知不觉淌满了整张脸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这样一个外表光鲜,行为乖张,天生该是个不知世事炎凉的太子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该说些什么?
沁兰除了握紧他的手,让他靠在肩头,什么都做不了。
“从那以后,我夜不能寐。
一闭眼,耳边就是彻夜的哀哀嘶喊。
当我身边的士兵由数百缩减到数十,他们铤而走险,带我出逃。
抵挡敌人,穿过戈壁。
当最后一个士兵嘶声裂肺叫我快跑的时候,我几乎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头往里挪了挪,长吁一口气。
“最后,我在沙漠里昏倒。是路过的乌嘉萝救了我。
为了掩盖身份,我在边楚一个偏远部落做了普通小兵。
睡泥地、喂马、扛沙石、在铁匠铺里打兵器。
最畅快地是跟着一个部落去打另一个部落,或是被别的部落进攻。
每当他们的血溅在身上脸上,我就在心里呐喊一句。
‘这是给我的将士们偿命!’
最多的一天打过三场恶战。
有次我被一个九尺多高、通身乌黑的家伙扔出去十多米。
醒来时两个兵正抬着我往尸坑去。
原来他们以为我死了。呵呵呵。。。。。。”
司尧望着远处,仿佛又见到了当时的情景,嘿嘿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沁兰更觉凄凉,敛眼深吸。
司尧兴致高昂,似乎那些日子才真正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