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重的夜色渲染下,青黑的山体显得沉默而又神秘,或白亮或昏黄的灯光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只能透过犬牙交错的树枝洒过来斑驳细碎的光圈。在这种环境下,山上女子的哭声颇有几分瘆人。
坤子猫着腰,继续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我回头看了眼金枝,他对我点点头,用唇语说了两个字,似乎是“别怕”,我也只好咬咬牙,集中注意力跟着坤子。随着我们的靠近,那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也陷入了疑惑,这声音时而婉转悠扬,像是在唱戏文,时而又异常凄厉,的确类似伤心欲绝的哭声。
又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走了一回,那声音已经离我们非常近了,坤子突然停下来,转身对我们两个说:“我今天怎么总觉得这声音有点不对劲?”
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脚下危险的山路上,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很怪异,但是只是从我耳边飘过而已,再加上坤子和金枝把我护在中间,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坤子这一问,我也不好回答,只好看向了金枝。金枝似乎也被坤子的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侧耳细听起来。
我们一停下,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不少,脚步声消失后,我耳朵里就只剩下那女人的声音和我自己的心跳声,坤子见我们都没有搭话,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这话一出,我吓了一跳,竟然一时间没有理解坤子这句话的意思,不是“一个”人?难道是很多人?还是不是一个“人”?难道真的是鬼?就在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时候,金枝低沉稳健的声音响起来:“我之前没注意,刚才仔细听了一下,果然,和正常的人发出的声音不一样,似乎做了一些加工,像是嗓子被别人掐住了一点点,虽然没有窒息,但是音色会有小的变化。”
金枝的声音莫名的令我镇定不少,坤子看了看我们两个,点了点头,又转身向前走去。我们跟着他又走了一会儿,从听觉上判断,我们已经离声音源非常之近了。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密不透风的树枝几乎隔离了所有的光线。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一颗粗壮的大树,那声音就是从树上面发出来的,又走了几步,鞋子踩在松软的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感觉双腿有些沉重,眼睛里泛出了突兀的红色,是我眼花了吗?揉了揉眼,那团红色却仍然挥之不去,定睛一看,我腿一软跪了下去,金枝连忙在后面扶了我一把,坤子回头,诧异地看着我,我指着大树上方茂密的交叉的树枝,哆哆嗦嗦就是说不出话来。
树上分明就站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那声音正是她发出来的!而且,她没有头!
坤子和金枝都不是迟钝的人,立马明白过来。几乎瞬间转换成了一级战备的状态,坤子抬手就想给那女人飞过去一刀子,金枝冲了过去,似乎是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坤子的出手速度极快,在金枝动身的一瞬间就已经完成了飞刀动作。
伴随着“咻”的一声,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红衣服很明显的被飞过去的刀子撕扯了一下,接着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下落的形态就像一块红布,坤子跳闪着移动过去,捡起那块红布,又狠狠地摔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道:“被这娘们玩了。”
我和金枝连忙凑过去,原来那红衣服只是个挂在树上的幌子,怪不得看起来形态这么古怪,而且没有头颅。我觉得十分不解,接着问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金枝用手电筒在地上照了照,然后捡起一台录音机,放在耳朵旁边轻轻摇了摇,然后按下了播放的按钮,刺耳的女人哭唱声接着响了起来,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恐怖之感。怪不得坤子说这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经过电磁处理的录音当然跟正常人的声音没法比了。金枝冲我们耸了耸肩,无奈的挤出一丝笑容,把收音机关掉,扔在地上。
我们三个爬了很久的山路,加上刚才虽然神经都非常紧张,但是对女鬼有一种莫名的期待,现在面对这有些失望的结果,反而有些沮丧,都坐在地上休息,各自若有所思。
我让坤子把他们拍到的照片拿出来,用手电筒的光仔细地看了看,的确,这个人从外貌上看与阿萱十分神似,但是毕竟也有几分模糊,所以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几乎快睡着了的坤子,道:“你确定这就是阿萱?”
坤子似乎非常困,被我吓了一跳,拍了拍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嗯…我看着像…而且…”话说到一半,坤子就哈欠连天,竟然直接躺了下去,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
坤子的体力要远远胜过我,我虽然感觉有些累,但是还不至于达到倒头就睡的地步,而且这地方也不是个适合休息的环境啊,我连忙摇了摇坤子,试图把他叫醒,但是坤子反而鼾声如雷了。我撇撇嘴,看来他们可能白天是去做了什么太消耗体力的事情,所以现在这么困乏。我只好扭过头去找金枝说话,转身一看,才发现金枝也把头搁在搭着膝盖的胳膊上,身体有规律的微微起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这俩人真够可以的,我嘟哝了一句,不再打理他们,继续观察起照片来。这是丛林里突然又响起来女人的哭唱声,分明就和刚才的一模一样,我立马跳了起来,打了个激灵,难道那录音机又自己响了起来,但是我随即就踩到了被金枝扔在地上的录音机,而且那声音分明就是从我们的下方树林里传出来的,更可怕的是,声音源还在移动,正向我们靠近过来!
我对着两个睡得像猪一样的人拳打脚踢,但他们就是不醒,随着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又没什么招,待会儿要是真上来一个无头女鬼,我可能当场就交待了。
感觉那声音已经到了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来时的通道,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耳边坤子的鼾声还在响着,我已经动了给他来一刀的念头,要不然可能就真的玩完了。
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找匕首的的时候,那哭唱声突然停了,接着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我咽了口唾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个俏丽的身影就闪进了我的视野之中,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叫不醒他们的,白天的时候我给他们下药了。”
我抬头一看,阿萱正站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笑盈盈的看着我们,眼睛里似乎有几分嘲弄,但又带着几分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