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脚步声听起来非常奇特,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声音就是在这壁画之后。虽然脚步的移动节奏非常的清晰,但是仔细听听却有一种沉闷的模糊感,而且忽近忽远,彷佛是在石壁中穿行。
我们三个站在壁画的尽头,竖起耳朵听了很久,可以大致判断出这脚步声是从入口处开始向我们逐渐靠近,速度不快,但是方向很稳定。
坤子拽了我们俩一把,示意我们打起精神,浓眉也做出了防卫的准备。就在我们集中全部精力,准备对付这可能穿墙而出的怪物时,脚步声在壁画的中间位置,戛然而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们愣了五秒钟左右,突然一阵更为模糊的脚步声传来,步点节奏与刚才的极其相似,只是更为模糊。我们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是从对面的墙壁中传出来的!
彷佛在这一面壁画背后的物体,用了很快的速度移动到了对面,接着从中心位置向正前方的壁画靠近。对面的壁画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察看,远远看去似乎是一项大型工程,似乎在建造着什么东西。
这就邪了门了,什么东西会移动的这么快?简直视石壁如无物。
那脚步声没有给我们太多的反应时间,很明显,换到了对面的墙壁之后,速度正在逐渐加快,步伐也越来越稳健,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突然又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让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就听见我们头上的石壁上面,接着传来了更为密集的脚步声。
我感到后脖子凉了一下,这脚步声实在没有移动规律可循,也就意味着它可能随时出现在我们身后。浓眉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坤子默默念道:“一,二,三…听这脚步,应该是有三个人。”我也仔细听了一下,但是脚步实在太混乱,若不是坤子说,我还以为是有一群人,
我们都抬起头来,盯着黑洞洞的石壁。脚步声虽然不断变换着方位,但是可以听得出来,方向一直是在朝着我们。在我们正上方前面四五米处,脚步声再一次消失了。
坤子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跟这儿玩凌波微步呢还?”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谁也难以预料,脚步声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会是在哪里。
奇怪的是,我们在紧张中足足等了两三分钟,脚步声也没有出现,似乎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只有我们三个的呼吸声,终于可以放松放松。我们三个喘了口气,开始审视这正前方的墙上的壁画来。
刚才被夜梦金人的“移动壁画”和神秘的脚步声搞得紧张兮兮,一直没有仔细观看,现在我们才发现,在我们旁边的竟然是如此一幅惊世之作。
用一句话概括的话,这是一幅“诸天神佛图”。
位于画面正中央,略微偏上方一点的是一个造型巨大而下笔细致的如来佛图像,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如来盘腿而坐,脑后光环闪耀,祥光四射。在他的周围是各式各样,大小不等的菩萨、罗汉等,还有大气华丽的横贯整个壁画的祥云,整体看起来十分精美,细节处又没有敷衍了事的痕迹。
我们三个都看的忘乎所以,一时间都沿着壁画慢步向前,不自觉的把手放了上去。浓眉看着看着,突然用一种幽幽的声音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总是突然想起外面那尊佛像的脸部表情,更可怕的是,我越来越不想走了。”
这话一出,我顿时清醒了不少,连忙接话道:“我也有,似乎这个溶洞对我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或者说那个佛像给我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虽然我知道这地方很不寻常,还隐藏着很多的危险,但是我就是不想离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时候脑中甚至还会响起一些佛教的音乐声…你呢,坤子?”
坤子正看的入迷,忍不住对这幅壁画啧啧称赞,被我们俩没头没脑的这番话一惊,也冷静了下来,看了看我们,表情严肃,但是没有说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产生了相同的感觉,只是自己没办法解释,所以不想承认而已。
我和浓眉眼巴巴的看着坤子,坤子也干瞪着我们,一时间谁也不好先说话,场面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尴尬气氛之中。最后坤子摆了摆手,道:“别胡思乱想了,专心看画不行吗?你们看看,这壁画真绝了…”
一边说着,坤子一边用手指向壁画。他正处在整幅壁画的中间位置,手刚好指着那座威严大气的佛祖画像。我们俩不自觉的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
浓眉突然呆住了,一下子冲过去,盯着佛像看了许久,扭过头来,睁大着眼睛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个佛像很眼熟吗?”
我们被浓眉提醒了一下,加上刚才似有若无的模糊的熟悉感,都凑上去看了起来。近距离一观察,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个佛像的面部表情,身上衣物,整体比例,都和外面的巨型佛像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画像上的佛祖是盘腿而坐,而外面的是两腿分开坐立,因此我们才没有一眼就认出来。而更为惊人的是,两个佛像的右手指都做着浓眉口中的“降魔印”的手势。
这是巧合吗?
希望是。否则真的太难解释了,我们深陷一个又一个疑惑,已经不想再继续没头没脑下去。就在我们三个紧缩着眉头,思考着这两个佛像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时,突然,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
这次的脚步声比刚才三次的都更为迅猛,步点紧凑,似乎在冲锋,我们仔细听了两三秒钟,只觉得声音近在咫尺,却偏偏就是判断不出它的方位。
反应过来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同时看向面前的壁画。这杂乱的脚步声,毫无疑问就是这壁画之后,然而奇怪的是,脚步声却是从一头移动到另一头,然而再原路返回,如此循环往复,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我们的恐惧瞬间变成了疑惑,眼前的诸天神佛依旧是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着我们这些外来客。
坤子本来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现在也只能和我们大眼瞪小眼,然后挠了挠头,道:“这脚步声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壁画之后的脚步声又重复了几个来回,终于再次消失。我们也咽了口唾沫,继续看完了这正前方墙上的神作。
走到尽头之后,另一面墙上的壁画又呈现在眼前。我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来的时候那面墙上的壁画,在入口处又出现了一片空白。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对他们两人说,还是在自言自语道:“古人在某些方面的智慧,真是我们难以理解的。那面我们来时的墙上的壁画,从入口之处看,一半之后就是一片空白,而走到尽头看,入口处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这空间里布满了可以发荧光的石头,似乎构成了一个天然的光照系统,还制造了壁画会动的错觉。在那样一个时代,就采用了光照理念设计建筑,这种思想我也是头一次见。”
说完这么一段略显专业水准和抒发情怀的一番话,我还自顾自的咂了咂嘴巴,表示满意,然后抬起头来,想看看他们俩的反应,听听夸。
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两张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的脸。
浓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坤子更是直勾勾的看着我,连珠带炮地问道:“没事儿吧您?瞎感叹什么呐?被脚步声吓疯了?壁画哪有什么空白?你再看看。”
我看着浓眉和坤子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骗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连忙指着入口之处,本应是夜梦金人画作的地方,说道:“你们俩瞎了吗?那里明明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啊。”
坤子和浓眉都凑了上来,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看了又看,仍旧是一脸疑惑。坤子突然惊恐的看着我,道:“我说,您不会是突然开了阴阳眼了吧?”
我感到后脑勺嗡了一下,麻麻的感觉就一下子窜遍了全身。难道我真的可以看到他们俩看不到的东西?我揉了揉眼,还是看到了那里白晃晃的一片空白,忍不住再次看向了他们两个。
坤子仍旧是一脸严肃且惊恐的看着我,浓眉看了我一眼突然背过身去,但嘴角的一抹奇特的怪笑还是被我捕捉到了。瞬间我就明白过来,绕过坤子直接冲向了浓眉,浓眉已经笑的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来。果然被这两个孙子玩了!
我抬头一看,坤子也笑的几乎要跪在地上,刚想冲上去暴揍他一顿。突然,那阵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只是这次极为清晰,而且很容易的可以判断出是在入口的位置。
坤子和浓眉立刻跳了起来,还没做好准备,三只手电筒就出现在入口处,接着三个身影一闪而入,停在了壁画的开端位置。手电光也向着我们仨照射过来。
我眼睛被晃得一阵刺痛,刚想发作,三个身影中突然传来二伯熟悉的声音:“你们三个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