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辆牛车停在镇外。
凉风里,老汉吧唧着旱烟朝牛车走去,只见板车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一个胖小子四仰八叉安逸的躺在上面,说是胖小子并不准确,应该说是一个敦实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
老汉爬上牛车,坐在车尾的地方,两条腿悬在外边,瞅了一眼胖小子,老汉把手上的旱烟磕在车板上,“咚咚”一下两下,到最后一对沧桑的眸子盯着少年,烟袋锅子敲个不停。
终于阴阳怪气道:“现在的少年呦,真是一点不知道尊老,家里都是怎么教的!”
“唉,这人老了啊,不服不行咯,走到哪都受人欺负。说不好什么时候啊,就倒在路上起不来了。”
围着牛车的还有几个人,行装打扮分明是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几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聚集在一起上路去县城也是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期间会路过大青山,几人只盼望山里的马匪爷爷还在睡头上,不要出来的好。所以车上的老汉念道什么,几人倒也无心去听。
牛车出了青山镇,往县城去。牛车上老汉仍在念道,许是他的坚持感化了众人,一个中年汉子皱眉道:“小兄弟,你就让一让那老汉又怎么的?这都叨叨半路了,不嫌烦啊。”
老汉看见有人响应他,愈加来劲,哀叹道:“老骨头一把,年轻人不懂得尊重了!”
“你这少年为何如此不知好歹,让一让又能如何?虽说你出了钱,可这老汉岁数着实不小,尊老爱幼,我大宋少年意气都被狗吃了吗?”
“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想不到竟是一个自私狭隘的少年,真是看走了眼!你若不让,今天某家定要与你说道说道。”
那舒服的躺在稻草上的少年正是转生的刘秀,平时他的性子依然有些随意懒散,任何事情都放在心上,可有可无。
老汉一直叽叽咕咕,刘秀早就厌烦了,吸了一口气,一脚踹在老汉屁股上。
老汉‘诶呦’一声,慌张抱着烟袋锅子滚了下去。尊老爱幼,你个叼毛,老子活了一百多万年,尊你你敢受着吗?
这一下,旁人纷纷怒目相向,这谁家的少年,竟然如此荒唐行事!有人连忙扶起老汉,喝问道:“你个小混球,年龄这般小,行事却这般狠辣,肆无忌惮,长大了还得了?”
刘秀蹬掉老汉,眼都没睁一下,翻个身,吐出心满意足的声音。对来自四周的呵斥声,充耳不闻。
这帮叼毛真是烦人,象群苍蝇一样,他开始有些怀恋前世的那条恶犬了,专门帮他拍苍蝇的恶犬,就是手段血腥了点。
这趟他之所以随车队出发正是因为身下的牛车,到大青山之前,他可以睡个回笼家,眯盹一会儿。
这些生活上的事情他倒是极为随意不在乎。按照天帝的生活水平过了百万年,这些东西他早已看的很淡了。
牛车旁的行人依旧絮絮叨叨没完,车夫也觉得少年做的过火了,拉住大黑牛,正要叫少年滚下去,地面传来轻微震动,接着便是打马声!
看到策马狂奔而来的人,商人们再也顾不得呵斥少年,颤声道:“马……马匪!”
“马匪来啦!快跑啊!”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商人们拥挤着朝来的方向跑,武道修为不高的人,又怎么跑的过健壮的马匹!没两息的时间,商人们又统统被赶到了牛车边。
嘚嘚渐停的马蹄声里,一众商人无意间瞥见牛车上平躺的少年,嚯,机智的小胖子,真是装死打老的好手!
“今儿个闲来无事,看见寨头飞来一只喜鹊,好兆头啊,就想着这要是下山肯定能捉住几只大鱼,果不其然呢,撞见你们这群倒霉的肥羊,你们信不信老子能把你们身上的东西凭空变出来?”
众人自然不信,你若真有这等本事,还当马匪?
马匪怒气冲冲到:“不信?不信还他娘的不快点把东西交出来!非要老子说打!劫!”
领头的一指蹲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正是方才最先出声为老汉打抱不平的人。
那汉子倒也有几分骨气,没有立马跪在地上,直直的盯着匪首。
匪首啐了口唾沫道:“金玉堂的管事,还是快点把东西交出来的好,要不然,老子就砍掉你的头自己取!”
其他的马匪也纷纷开始搜身,一个端坐在大马上的虬髯汉,冲牛车上的刘秀喝道:“唔那短腿小子!速速给爷爷起来,爷爷的刀可是不长眼的!”
虬髯马匪一边喝骂,一边手中的大刀已经兜头劈下。
“少年呦!噗啦啦的血飞溅喽!”
飞溅你妹啊!你个胡子叼毛!
刘秀伸出两根指头稳稳夹住劈来的大刀,铮的轻鸣,刀刃悬停在脑袋上方,纹丝不动。
突然‘咔嚓’一声,刀刃折断两截,寒光一闪,刘秀折下的那截刀刃忽地插在虬髯马匪的咽喉上,汩汩往外流血!但见那马匪两手捂住脖子,格格两下,坠马倒地死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喧闹的场面瞬间静止下来,十几个马匪的视线落在已死的虬髯马匪身上,又缓缓上移到牛车上的少年身上,这个过程极短,短到只有一两息的时间。
商人们甚至要比马匪更先反应过来,这踹老汉屁股的瓜娃莫非还是一个高手?有可能!想那踹下老汉果断凌厉的一脚,就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只是他们也没有纳头便拜,他只是杀死了一个马匪,还有十多个呢,相互对视一眼,先看看情况再说。
刘秀站在牛车上,气态十足的环视一圈,只是短小的身材如何也环视不出气势!
匪首眼神阴翳,恶狠狠道:“一个小鬼能厉害到哪去!杀了他!把他的尸体挂在大青山下曝晒!,让林中的鸟一点点啄光!”
听到领头的命令,马匪提枪挥刀朝刘秀呼啸而去!
刹那刘秀仿佛变了一个人,高高在上,俯瞰九天万界,眼睛苍古冷漠,武道七重的力量统统爆发,身形如鬼魅,避开刺来的刀枪,至刚至阳蕴含天帝印的九阳掌盖在马匪脸上,心口上!
随着这一掌的落下,马匪全身的血液顿凝,继而砰的一声,脑袋胸腔爆炸开,血肉纷飞。
众人知道了什么叫一触即溃,十几个马匪不到十息的时间,死的只剩那位领头的匪首!
匪首恐惧交加,拨转马头便向大青山跑去,丝毫不敢停留,那个少年实在太恐怖了。
刘秀冷哼一声,打劫天帝还想跑?脚在地上一钩,一杆长枪腾空而起,一掌打在末端,嗖的一声,飞马疾奔的匪首栽下马来,长枪贯穿后心连人钉在地上。
商人们望见匪首伏诛,这才放下心来,长吁口气,正要纷纷起身感谢英勇的少年。
那英勇的少年却先开了口,“都乖乖把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刘秀数了一遍手上的银票,拢共五百三十两,不屑的撇撇嘴,一帮叼毛就这点钱?
扭头看着中年汉子,刘秀憨厚笑道:“你是金玉堂管事,对吧?”
盯着少年的笑脸,中年汉子本想和气的商量一番,谁知那少年翻脸如翻书,“你个叼毛!还不快把藏匿的东西交出来,以为我比那帮马匪好说话是不是?”
中年汉子掏出一张金帛,刘秀接过来一看,上面绘画着简单的山水以及一些标志性的东西,只是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地理位置,所以无法判定图上的终点在哪。
对金玉堂的管事问道:“这地图有什么作用?”
“听说是百年前血影王宝藏的地图。”
血影王是百年前的人,宋国的一个传奇人物。
据说一身本领已经臻至化境,达到了武道先天圆满,登临最后一步时,因为早年杀气过重,导致煞气缠身,破境时,业障报应,最终功亏一篑,死于非命。
他在冲击屏障之前似乎预料到自己渡不过这关,便将自己毕生的所藏收在一处险地,手绘地图一份,留给后人。
可是在他消失后,他的家族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仅仅逃出一人,带着这份金帛地图碾转各地,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流到青山镇,被金玉堂的人寻到了蛛丝马迹,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派出一位普通管事前来,顺利拿到地图。
却不曾想走露了风声,被大青山的马匪头子知道了消息,最后反倒成全了刘秀。
这倒是个好东西,收好金帛,扫了一眼众人,眼中寒光一闪,终是没有下狠手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他不屑于这样做,虽然如今只是武道七重,先天圆满的宝藏对他用处定然极大,但因为一个区区先天圆满的宝藏就出手斩尽杀绝,那他的胆量就实在太小了。
曾经的堂堂光武,何至于如此。
刘秀翻身上马,留下一道烟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就是急公好义刘宏晟。”
马蹄如飞,一路直奔大青山。
大青山横亘连绵数十里,有些地方更是峰峦叠嶂,升腾云烟,远远望去,好一番景色。
常言道老马识途,刘秀胯下这匹骏马到了大青山仿佛回到家般,直冲向大山深处,马背上刘秀也乐得轻松,还有闲暇观望大青山的美景。
忽地,一枝利箭从林中射来,若是寻常武道高手怕是便着了这一箭,可是刘秀自然不寻常?身形微动,箭擦身而过。
“到了吗?”低喃一声,勒住马。
青山绿树掩映间,一个少年停马立足,虽然身材不高,但是脊背挺拔如山如峰,傲然而立。
少年仰天叹息一声,“我本已洗净手的,而今却又要抄起老本行了。这种感觉,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