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已到近黄昏之时,位于一个偏远到你甚至叫不出地名的山谷中,消失了数月的南梦轩正在挥舞着锄头,在稻田中翻着泥土。一大片的庄家已经被他快处理完毕了。
满身臭汗的南梦轩昂首看天,用脖子上耷拉着的汗巾,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
“又要开始了吗?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南梦轩叹息的扛着锄头,走出了稻田,向着那破败的轩家村走去。
跟随着南梦轩的脚步,随处可见烧毁的房屋残骸,从前茂密的大树也光秃秃的,上面停着一群一群的乌鸦。偌大的村子,死静一片。
在每座房屋的门前,都竖立着一座坟堆,这都是南梦轩修葺的,在自己的姐姐屠尽全村悄然离去之后,南梦轩却花了好久时间,将每一具尸体拖回到了每一户的家门前,然后掘地造墓。看上去似乎并不难,当你知道这是有数百人的村庄,就知道这是一场多浩大的工程了、
不过当时只有7、8岁的南梦轩却虔诚的修好每一座坟,并且在墓碑上刻上了每一个人的名字,这种虔诚,应该更多是源于一种愧疚,对大家都已死于姐姐之手,自己却独活着的愧疚。
在行走间,南梦轩将每一个墓碑上已经焦黑的符咒擦去,贴上了新的黄纸符文,就像在进行一种祭祀仪式一般。
轩家祠堂,是现在全村少数几个还能屹立着的完好建筑。这应该算是七夜轩留给南梦轩的礼物,因为里面除了数百个轩家先祖的牌位外,还藏着许多轩家功法与符文书,甚至包括数代道长编写的猎魂日记,里面包括了许多关于魑的知识。
可惜的是,魑每跟随一代道长,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与喜好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日记,除了让人了解魑的千变万化外,还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拿着几块干掉的饼子充饥,用大碗泡了一杯花红茶叶,南梦轩在给每一个牌位都贴上了新的符咒后,就坐在了祠堂前的石头台阶上,吃着饼子喝着水。这是他今天的第一顿食物,也是最后一顿。
就在他吃饭的时候,天空之中的太阳完全消失了踪迹,夜幕笼罩了整个大地。
“吃饱了,开工。”南梦轩拍了拍手上的饼子屑,一下咬破了中间的手指,将鲜血滴落在了一张符咒之上,然后藏在了身后。这符咒上的文字和南梦轩贴在其他墓碑和排位上的是一致的,只是因为凝聚了鲜血,这个即为主符。
“出来吧,轩氏宗亲,今晚,不孝晚辈,再次向你们索取力量。”南梦轩的双手飞快结印,突然一掌拍于大地,整个死静的村庄就像连带被震动了一般。从每个墓地里,众多死去之人的魂魄都飞到了地面上来。他们并非复活之人,而是人类残留在身体中的执念。越是死于非命之人,这种执念也越为清晰,这就跟所谓的死不瞑目是一个道理。
而这些魂魄,没有交流的能力,也没有思考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倚靠身体的本能,去完成施咒者通过符咒写上去的命令。
数以近千计算的魂魄开始在村庄里游荡,他们拉扯起巨大钢铁锁链编织成的大网,近乎要将整个村庄都笼罩起来了。而最重头戏的便是,那众多从祠堂中牌位里走出来的道士祖先们,全穿着华丽的道袍,手握桃木剑,胸挂八卦镜,全集中在了祠堂前的大院子里。
如果七夜轩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定会痛骂南梦轩的胡作非为。这种唤魂回天术非常可怕,因为这要消耗的不仅仅是施咒者得心力,更会减阳寿。
正所谓,“死者为大不可惊,不孝打扰命当心”。
每次打扰一次死人,南梦轩就必定要减少1个月的寿命,算下来2个月了,南梦轩减寿年纪已经累计到了3年。
但对于只有10几岁的南梦轩来说,也许寿命就是他最大的资本了。变得热闹起来的轩家村,再次转入到寂静时,南梦轩的脸上如临大敌的严肃道,“我们再来一次吧……魑。”
伴随着南梦轩的话语,如山峦般的魑被召唤了出来,可它却并非是以站立的方式出现,反倒一出来,就被那张铁链编织成的大网牢牢罩住,跪立在了大地之上。
“你还不死心吗?这是第几次了,67次了?我跟你说过,你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进入成年期的我,就算是你老姐,在饲养了魅魍魉那些家伙后,也不一定能养活成年期的我。
你并不采用循序渐进的饲养法,强行动用全村的灵魂奴仆,硬逼我进入成年期。白痴,你纯属是在自杀。”一直沉默的魑难得的张嘴说话道。
“自杀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难道你不渴望变得更强吗?”南梦轩对着半空中的魑怒吼道。
“小屁孩,你太小瞧我了,在我魑的一生中,经历过无数次的寄主交替,所谓最强的力量,到最低的力量,不过是风浪云涌的海面。
我可以强大如神,也能卑微的陷入沉睡,这是一种循环,我从不强求。
但是,我却害怕直接害死了你,因为你那混蛋老姐,害得现在我只有你这唯一的寄主。如果你挂了,我也将陷入永久沉睡中,到底要多久才能再次苏醒,根本就无从得知。你觉得我愿意拿自己的未来和你意气用事吗?”魑强行支撑着身体,就想站立起来,将一群亡灵拉翻了不少。
“抱歉,既然我都不珍惜自己的小命,你又何必替我*心,乖乖的把命门告诉我,何必我们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南梦轩商量道。
“你觉得自己是和老姐一样的怪物吗?你才是别苦撑了,发动唤魂回天术,要花得心力可不是一点两点,如果我没估计错,你最多撑过今天,明天你就召唤不出这样的阵容了。
接下来最少要两天一次,再到3天一次,最终因为过度透支,你的心力源泉受伤,再也无法动用心力,到那时,即便你不愿意,也不得不将我转手他人。”魑单膝跪立在了大地之上,一挥手扫掉了一片的亡灵。
“所以说,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游戏的规则不变,我找到了你的转生命门,我赢;你摧毁了主符就是你赢,如果到天亮还没结束,今天算平手,下次再来过。”南梦轩拍了拍手掌,那面前院子中众多的道长手握桃木剑直接冲上了魑的身体,如同一群蚂蚁般疯狂的攻击着魑。
所谓的转生命门,其实就是魑的成长之穴位,每次转生之后,进入下个时期,这个命门就会消失,另外一个更小的命门就会浮现出来。每次转生最少需间隔一年时光,这是为了让魑适应自身身体而已。
本来这种探寻,是需要寄主将心力灌输进鬼神的身体中区探索的,但南梦轩已经没这种时间来浪费了,他借助过往饲养过魑的道长经验,迅速的去发掘。
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南梦轩就已经找到了让魑突破幼儿期,进入到青春期的命门,这命门的大小就像一扇双开大门一般,寻找起来也不算复杂。
可是,南梦轩却没有想过动用自己的心力去打开这扇大门,他要找的是,直接让魑进入到成年的的命门,大小的话,估计也就一块硬币的大小。对于魑那山一般的魁梧身躯,简直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除开这个且不谈,打开命门,需要的是寄主的心力喂养,一旦门被开启,不管寄主愿意不愿意,心力都会被抽取进去,填补鬼神转生需要的心力漏洞,在历史上,就曾经发生过强行开门,导致寄主道长被抽撑人干的事故。
“魑并非不想变得更强,但他却更加害怕永远陷入到沉睡中。但是南梦轩现在根本已进入到一种疯狂状态中。七夜轩的强大已经严重刺激到了他的神经,本就天赋异禀的姐姐,已经拥有了3只鬼神,并且两只都已经到了成年期。这种差距不是那种循序渐进可以追赶的。
此刻的南梦轩极度渴望获得力量,哪怕这种力量需要他用寿命用生命去换取也在所不惜。因为,如果不舍弃某些东西,他此生都难以追赶上老姐的足迹,全村数百条人命,他都没有办法偿还。
不过相反的,怕死却不怕力量不及的魑,从来就不配合南梦轩完成心愿,逼迫南梦轩不得不使用唤魂回天术与之抗衡。魑也了解这阵法的弱点,只要破坏了南梦轩身上的主符,就能结束当夜的争端。
两个月下来,魑赢了最少不下30场,剩下的,则都是以平局收场。在这种高强度的相互对战里,南梦轩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强,他的心力在飞速的成长,动作与技法也越来越成熟,与魑的节奏也越来越默契。
这是一种说不出,也看不懂的训练模式,但无论是魑还是南梦轩都在这种对战中成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