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门窗关不严实,偶尔从门缝窜进来一股秋风,吹的烛光摇曳,透过半透明的窗纸,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时而躲进云层的残月。
听见孟道汀这样回答,晋佑轩觉得他是在故意隐瞒,“哦,原来如此,那……孟先生家中,过去可曾有人也做过教书先生,在下听闻孟先生的祖父当年就是就是太学院的太傅,还作过一幅画……”晋佑轩的笑容看起来很有深意,但目的也很明显,孟道汀不傻,怎会看不出来。
“金公子若真是路过,顺便来喝口水的话,孟某当然欢迎,但若是另有目的,那就恕孟某无可奉告了!”孟道汀的话说得斩钉截铁,“金公子请回吧!”既然知道来人的目的,便不用再留什么情面,当下送客,这性格,恐怕便是孟道汀从他祖父那里遗传来的。
见孟道汀根本都没考虑过就如此坚定的拒绝自己,晋佑轩顿时就怒了,“我告诉你,本公子对你礼遇有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孟道汀安安分分的过了大半辈子,只图个宁静的生活,金公子,听老夫一句劝,请回吧,莫要再追问了,”孟道汀语重心长的道,眉眼间流露出的沧桑告诉晋佑轩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可晋佑轩不是小孩子,九诸图的重要性他不是不清楚,如若不然,他又怎会派人一直跟着李叒派出来的人,用以找到这个孟道汀的下落呢,如若不然,他又怎会在知道孟道汀的住处后第一时间亲自来找他呢。
只是,晋佑轩也明白,此时孟道汀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九诸图的下落的人,现在对他的态度还是拿捏得当才好,哪怕是他堂堂大皇子,也不能冲动……
“好,”晋佑轩释然一笑,爽快的道出一个好字,随即走近孟道汀,继续轻声说:“既然孟先生求的只是宁静的生活,那在下就再给孟先生几天时间,希望到时,孟先生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在下也能满足孟先生的愿望,帮孟先生寻一处好地方,让孟先生带着家人,好好的安享晚年不是?好了,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晋佑轩说完,便静静的离开了,留下满怀心事的孟道汀盯着手中的《论语》发呆。
“老头子,你知道刚刚那位公子的来头?”孟老夫人从后面的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粥,一边将粥放在孟道汀的面前,一边有些隐隐的担心的说。
孟道汀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粥好半晌的才开口道:“时隔多年,我以为这事能就此被世人所淡忘,没想到,终究还是来了……”
窗外,地上的草在这黑暗中展现着它的最后一丝生气,露珠顺着细长的叶滴落下来,沁润着土地。不知何时起,云层中有了乌云,残月被裹进缠绵的乌云里,这夜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论语》依旧在孟道汀的手中,只是,一直在那一页,再没有翻过,油灯里的油枯竭了,摇曳的光突然熄灭了,转头一看,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