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桐向来不迷信,不过小时候给他看过相的算命先生的话他倒是反驳不了。
那个时候钱桐的父母还健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倒也羡煞旁人。
有一天钱桐妈妈拉着钱桐路过天桥的时候,一位糟蹋的老人摆摊在给人算命,钱桐的妈妈是信道的,见老人又脏又乱,但又神态自若,微闭着眼,一把胡茬儿有模有样,还真以为是高人,立马就把钱桐推上钱高声道:“大师,你倒是给钱桐算算。“
那老先生睁开浑浊的双眼,瞄了一眼钱桐妈妈华丽的服饰,心里暗道大鱼上钩了,于是就着钱桐的脸开始有模有样的瞧瞧,半晌儿伸出手掐了掐,故作高深的说道:“此子,命运多桀,诸多不顺,要不了几年人生便有大变数啊”随后又装模作样的哀叹了一声。
钱桐妈妈一听立马急了:“大师,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啥变数,可有破解之术?”
老先生捋了捋两把唯一还算光鲜的胡须和蔼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啊,泄露了可要折寿的啊。“老先生说完又捋了下胡子呵呵笑着,心里想着通常这种时候就是各种被拉着求化解了。
不过当他再回头的时候眼前哪还有钱桐母子的身影,钱桐妈妈早拉着钱桐走了,既然是天机,那就由老天安排了吧。
留下算命先生在风中凌乱了,即使不求化解,但好歹也把刚刚算命的钱给结了啊。
当时的钱桐根本不懂什么是变数,对着算命先生的解说一知半解也没有,不过当他的14岁生日,他父母在为他准备生日礼物时,因为路滑不小心坠入山涧时,当警察通知他来认人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变数。
钱桐的父母都是单身子女,而奶奶辈也只剩下了钱桐外婆这一位,钱桐毅然承担起了家里的所有问题。
外婆曾好几次叫他把房子卖了,那样就不用太操劳,但钱桐做不到,那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丝念想了,如果卖了那就再也没有一点家的影子了.
“钱桐,还在坐着发呆干嘛,赶紧准备下,还有几分钟你就要上场了。”说话的是清乐酒吧的老板章程,一副还算过得去的脸孔被极度突出的肚子掩盖了去,大伙私底下都管他叫章大肚子。
钱桐理了理刘海,从镜中看到了俊俏的面孔和姣好的皮肤回道:“知道了!”
钱桐父母出事后这个家便是钱桐一个人支撑着,父母留下的积蓄不多,办了丧事之后所剩无几,钱桐只好自己出来找点事情赚点钱来养活自己和外婆。
还好从小钱桐就喜欢音乐并一直学习的,加上不错的乐器演奏技巧和脸蛋,钱桐瞒着外婆来清乐酒吧驻唱了,其实他也并不喜欢酒吧这种人鱼混杂的地方,奈何这里赚钱最多,而他就只会唱歌抚琴,再者他又最需要钱。
随着上一支舞的落幕,钱桐知道自己该上场了,于是他抱着自己以前父母给他最后的礼物,一把木质吉他走到自己演唱的位置。
钱桐走出后台便引起了不少的轰动,这酒吧里不缺少有钱人家的小姐,而恰是少年风华,钱桐这张招人的脸便为章大肚子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钱桐的习惯是先爆出今晚他所要唱的曲目,然后再开始自弹自唱,有时是吉他,有时是钢琴。唱歌奏乐这是他所能拿的出手的本领了,因为他在校的成绩一点也不好,除了英语。
随着热烈的掌声过后,清脆的吉他音附和着钱桐苏苏的嗓音像清泉般流淌而来,钱桐娴熟的拨着琴弦,认真的模样招来不少少女迷恋狂热的眼神。
几曲过后,钱桐便匆匆离场了,而他今晚的任务也便完成了,退到后台后他像往常一样拿着书包悄悄从后门溜出,快走到巷口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钱桐,陪我看场电影吧。”清冷的灯光下女孩的身影慢慢突现出来。
“凭什么?”钱桐挑眉看着站在前面矮了一个头的女生。女生长得十分清秀,及腰的长发随意搭在而后,流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不大,到也传神。
江月伸手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纸:“凭这个,钱公子你可否赏个脸。”
钱桐慢慢弯起嘴角,然后笑嘻嘻地接过毛爷爷:“江大小姐邀请,哪敢不从呢?”
之后两人来到了H市最大影院,结伴看了一场最新的爱情电影。
其实钱桐除了在酒吧唱歌之外是不接受其他人的邀请的,只是江月比较特殊,其他人被拒绝之后还会死缠烂打那么一下,再有一两次之后便自讨没趣的不再邀请,而江月第一次被拒绝之时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就走,然后第二天再来,失败后莫不吭声,后天再来,如此几次,钱桐的好奇心也被钓了出来,于是就应了江月的邀请。
那一次江月是要求钱桐陪她吃饭,除了点菜的时候问了下钱桐要吃什么,其他时间都是在沉默中度过,倒是钱桐有点不知所措的在扒饭,心里暗叫江月就是一个怪胎。
犹如之前的每一次,江月这次整个人很安静,安静地如同雕塑,一整场电影,中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连感叹都没有一个,比起电影院里的其他人,她倒是最不像是来看电影,倒像是来消遣时间的。
当然这也是钱桐唯一愿意陪着她来的原因,话少钱多。
结束后,钱桐秉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把江月送到了她的家门口。江月的家是一幢焕发着土豪气息的别墅,气派的石柱大门简直让人望门止步,还有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保安,应是浇灭了钱桐所有的好奇心。
尔后,像每个星期二一样,钱桐跟江月道了别之后便打车回家了。
钱桐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腻了一下外婆,外婆还是跟往常一样,捧着钱桐父母还有钱桐外公的照片发呆,直到钱桐喊她她才迷茫地看过来,每当这个时候钱桐眼睛都酸胀着难受,默默地陪着外婆再看一遍相册,然后难受地自己端出早已凉透的东西饭菜随意扒了几口,再之后就是陪着外婆唠着家常,些许是年纪大了,钱桐外婆说着说着总会有些伤感。
“桐宝贝儿,委屈你了。”
桐宝贝儿,是钱桐父母之前对爱称,外婆一向叫他桐桐。
钱桐外婆握着钱桐的手一直颤抖,钱桐知道老人又在自责了,连忙握紧了外婆的手,“外婆,不委屈,有外婆陪着我,我就很开心。”钱桐扯出一个笑脸,但心里却隐隐作痛。
如此一番过后钱桐的外婆便有点累了,打着哈欠便打算回去睡了,钱桐连忙扶着进去。钱桐外婆年经的时候操劳过度有过腰伤,并留下了病根,剧烈的点运动都会扯到腰部。
送外婆回房间躺下睡觉后钱桐回到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看着客厅清凉的模样钱桐眼睛有点发酸,一口水下去时不小心呛了下发出咳咳的咳嗽声。
外婆好像是听到了钱桐的咳嗽声,问道:“桐桐,怎么了?”
钱桐忍着呼之欲出的咳嗽艰难地回应道:“没事,只是喝水太急了,不小心呛到了,现在已经好了,外婆你早点歇息吧。”
之后便没了声音,钱桐猜想外婆应该是睡了,于是又喝了点水压下了喉咙里的苦涩,然后看着天花板发呆。
“叮咚~”这是钱桐的手机铃声。
钱桐拿起许久未曾更换的旧款手机,也许是手机用久了,点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信息页面。
“小铜钱,明天早点来学校,我有事找你。”
发信息的是钱桐的好兄弟绉珧。
钱桐手指轻巧的触碰着:“怎么?现在说不行?”
绉珧没回,钱桐知道他脾性,倒也不会傻的去等,洗洗刷刷便爬上床,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第二天钱桐早早的起来做了早餐,因为钱桐的外婆睡得晚,所以钱桐吃过之后留着一张纸条告诉外婆一些注意事项便背上扔在沙发上的书包,早早的出发了。
那会儿街上人不多,钱桐惬意着享受下朝阳后便爬上公交往学校赶了,他家到他就读的学校搭公交都有三十多分钟的距离。
钱桐到班里的时候绉珧早已经到了,此刻正捧着一本单词本在背的发慌,钱桐推开门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绉珧转过头来。
钱桐看了一眼绉珧,将书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后便跨步走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
绉珧盯着钱桐的眼睛,左手放下单词本,从桌洞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放大递给了钱桐。
钱桐看了眼照片后脸色有点动容。
照片上是钱桐在酒吧里弹唱的情景。
“这事儿你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