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明和夏琦追了上来之后,许平带着两人赶上一众学子,安排众人在山腰的一间食厅歇息用餐,自己则回返山下向院长做诸事的汇报。
许平辛苦忙碌了整天,而司空院长却在自己的书斋中悠闲地喝了一整天的茶、看了一整天的书。直到许平叩响书斋的门扉时,司空院长才第一次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道:“进来吧。”
在他看来,这已是对许平最好的嘉奖。胡不移之前来找他时,他都并未放下茶杯与坐直身子的。
许平哪知道他存着这种心思,一进门来就大声抱怨道:“师父,今日可把我累个半死。”原来许平这位高徒竟是师出院长门下。
于是院长笑呵呵地让他坐下,慈爱地抚了抚许平的黑脸,极其肉麻地道:“乖徒儿,下次可别再累着了,为师会心疼的。”
许平哪里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基于尊师重道的缘故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道:“今日的测试,应该说还算顺利。”
司空院长向来不会吝惜自己的夸奖,连忙赞道:“那是自然,徒儿你替我狠狠整治了蔡仲、夏琮两个小子,又适当地褒奖了钟离明和夏琦,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
这话儿许平听着有些不对,试题是师父您出的,成绩是师父您批的,就算是那榜单,也是师父您亲自排序的,整治蔡仲和夏琮这件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啊?咱师父好像也没这居功不自傲的习惯与爱好吧。
许平正在奇怪,却又听到司空院长轻咳了两声,义正辞严地道:“师父已经表扬过你了啊,日后夏大人要是问了起来,你可别一推六二五,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把黑锅都分给师父。”
“师父你!”许平又急又气,果然师父还是一如既往地坑人,甩了好大一口黑锅让自己的乖徒儿就地背上。
司空院长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转过话题,“咳咳,不说这个了。那第三项测试如何,没有让钟离明当众测灵吧?”
许平不屑地哼了一声,但终究还是习惯了师父的这种做派,老老实实答他道:“没有,不过大公子非要与钟离师弟一起测灵,我不想和他纠缠,让他们两人私下里测了。”
说到这里,许平又想起了那一道连通天地的耀眼光芒,向师父仔细地描述了一番当时的场景,又感慨道:“钟离师弟的天赋当真如此惊人?落英石发出的亮光几乎都洞照天地了。”
听着许平略带着羡慕的感慨,司空院长想起了一些事情,问道:“你只看到一道亮光,那夏琦有没有测灵?”
许平当然不清楚,摇了摇头道:“学生不知。不过,不让钟离师弟当众测灵是为他韬晦,可为什么也不让大公子当众测呢?”
这里面的缘故极深,司空院长自然不会答他,只敷衍道:“夏大人吩咐的,我哪里有兴趣知道。”
“难道大公子天赋极差,连落英石都没有反应?若是如此,州牧大人自然不想旁人知道了。”许平自顾自地猜测道。虽然他那时站在山腰,但落英石测灵之时总会有些许的灵力波动。他只看到一道亮光,也只感受到一次灵力波动,那么两个人当中必然只有一人测灵,或者有一人测灵时落英石毫无反应。
见他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司空院长不悦地咧了咧嘴道:“哪来这么多胡思乱想,我看你这孩子修为低微,就是低在心思不宁上。今年都二十七岁了,还只停在灵泉境,说出去我都丢人!”
许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又要胡乱埋怨了,自己年岁大了点不假,可是入院才五年啊。许平就是吃了家道中落的亏,二十二岁时方才入院修行,比同龄人少了五六年的宝贵光阴。即便这样,寻常人能在二十七岁时修到灵泉上境,都已是了不得的天才。可师父却根本不满意,变着法子来嘲讽自己修为低微,还拿大师兄来做对比。
和大师兄比修行速度?拜托,许平又不是二十八岁就修到碧落境的齐应,不会想在这方面自取其辱的。
虽然是无理取闹,但司空院长说的也是事实,许平没法答他,只好应了声:“徒儿愚钝”,便要告退。
院长哪里能让他这般轻松地退去,又将安排新学子歇息住宿等一大堆杂事都扔了给他,临出门前还吩咐他泡了壶茶。
看着自家师父惫懒无聊的样子,许平叹了口气。只希望今年的新学子里有人能入得了师父法眼,赶紧收进门来顶了自己的差使,否则整天跑腿打杂修为境界又怎么上得去了?
心中一生起这个念头,许平顿时来了干劲,忽然间感到身子也不是那么疲惫了,上山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嗯,那个钟离师弟就很不错,为人实诚又讲礼貌,来接自己背上的锅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许平美滋滋地想着,却不知道司空院长早将钟离明许了人家,而他这个院长门下第一背锅侠的地位,在可预见的未来内,自然也是稳如泰山、无可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