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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暴风雨的审判

命途永远扑朔迷离,它就像是一个轮盘,只知道一个开始,却猜不到过程与结尾。千百年来,无数的人前赴后继,都只为了哪怕窥视到其中一角,他们自以为揣测天心。殊不知也许你看到的只是命运之神想让你看到的,你改变的也只是本来就要改变的,就像永远逃离不了五指山的猴子。

李凡并没有想那么多,如果有十万八千里的能力,他恨不得立刻一个筋斗,顺便带这个绑匪兜兜风,谈谈人生。不过打刚才开始,绑匪就像变了个人,板着张脸一直沉默不语。所以,李凡只好抬头看看风景,做做白日梦。

临近傍晚的夕阳燃烧成一团火球缓缓接近海平线,而另一边,月亮逐渐浮现了出来,深蓝色的天空,繁星浩然,随着淡淡的渐变,变为浅蓝色,暖黄色,日月同辉,昼夜在李凡的头顶交织在了一起,一边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边又似进入阴影之中,暗潮涌动,穹顶下的李凡第一次直观的体会到了在这浩瀚的世界中自己的渺小。

人的时间标准总是很奇特,李凡不知道过了几分还是几十分,总之当太阳完全沉于海平面之下,明月当空时,他总觉得美景一闪即逝,他想如果这是在学校,这种专注会让他度秒如年,这又让他想到了严厉的数学老师,总是闪亮的沈少阳,贱贱的曾贤,还有。。

这些校园青春故事,似乎只是近在咫尺。但李凡知道,打从他被绑架开始,他的人生就一点点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这让他不禁感慨。

似乎感受到了李凡的感慨,快艇慢慢停了下来。绑匪慢慢站了起来,长久的坐姿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李凡艰难的向后撇了撇,原来是没油了,此时绑匪正抱着满满一桶油,而地上随意散落着塑料空桶,李凡这才发现这是最后一桶油了。

“要到了吗?”李凡问道,他舔了舔嘴唇,长时间的缺水和风吹,让他的嘴唇裂开一个个小口。

“.。还有一段。”绑匪终于回答了李凡。

听到回答的李凡,略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高兴,他咽了口唾沫,这才发现嗓子干得不得了,手也有点失去知觉了。

“那个。”

“你现在能把我松开了吗?反正都快到了,海上我也跑不了。”

“我的手都快没知觉了。”

绑匪看了看他,拿出那把三棱刀割开了绳子,然后把刀插回靴子旁边的鞘里,拉动了引擎。

获得自由的李凡,赶紧开始揉她的双手和手臂,他趴在船沿,探出双手捧了一点水,想要清爽一下,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精疲力尽,并没有力量和心思再去反抗,毕竟他是虚胖,不是strong。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李凡刚要用水湿润一下就被打断了,他回头看下驾驶,发现绑匪目视前方,但是余光却看向他这边。李凡只得耸耸肩,又坐回副驾驶,继续望海望天。

大海和星空永远是男人不变的梦想,无论是谁,心底里都会向往,因为大海和星空象征了男人广阔的胸怀,伟大的志向,而这两样事物总是披着神秘的面纱,让好奇心旺盛的人不能自拔。李凡看着天空又陷入了遐想,迎面而来的风打在李凡的脸上,穿过他飘动的头发,留下一丝湿意。

不知过了多久,

恩?看不到星星了。

李凡突然发现刚才还繁星点点的星空现在如同被披上了幕布一般,失去了光彩。天空中灰色的云一点点的聚集在一起,翻滚着,积压着,李凡感觉天空越来越低了,一种沉重感向他压来。他环顾四周,看着渐起的海浪,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拽了拽绑匪。

“喂。”李凡有些心虚,“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说话间,浪潮变得比刚才更大了一点,一波接一波,船体有些颠簸起来。

“.”绑匪神色凝重,粗糙双手的骨节因紧握方向盘显得有些发白。迎面的风吹开挡在他面前厚重杂乱的头发,这是李凡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那是一张充满褶皱细纹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浓厚的眉毛下,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配上坚定而有些浑浊的目光,让李凡不禁想起经典大海冒险故事中的老船长,李凡第一次对这个改变了他人生的绑匪产生了好奇。

“喂,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

不知是海浪声,风声太大,还是李凡声音太小,绑匪依旧保持沉默。

“.那我就叫你尼莫船长了?”

“。。”

沉默就是默许,李凡在心里下定结论。同样的话,李凡又问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无聊,而是好奇。

“喂,莫叔你究竟是怎么干上这行的?”

“我猜你一定是为生活所迫,其实内心非常抵触对不对?”

“莫叔你。”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李凡的话。不用抬头,向前望去,天空被层层的灰云遮盖,闪亮的白光偶尔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明暗交晦,仿佛透过云层里面正有天兵天将擂鼓对阵。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打在远处的海平线上,照的二人脸色惨白,大雨倾盆而下。

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仿佛是蛟龙入海,海浪越来越大。二人的快艇就像一片树叶,飘摇无根,而这片明媚的大海好像也撕开了面纱,如同巨兽打开了深渊巨口,向李凡展示出她原有残暴无情的一面。

尼莫用力的把着舵,他粗壮的小臂露在外面,一明一暗下显得肌肉棱角分明。他深知快艇并不适合这么长时间的高负荷运作,甚至如果还看不到陆地他们的结局显而易见,但他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么多了,他必须把每一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风打在他的脸上,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越来越冰凉,但在他身体里却又什么越来越火热。

忽然,又有一道粗壮的闪电垂直落下,如一条银龙咆哮打在尼莫身边潜入海底,交织成紫色的电网,将海面的一块照得通量。

轰隆!

尼莫被震的发麻,耳边巨大的声响和光亮让他觉得好像那并不是闪电,那就好像,就好像是上天终于在这个时刻对他降下了审判,对他过去几十年罪恶人生的定夺。

又是一波大浪从远处席卷而来,像是黑色的巨兽伸出了它的巨大的触手,愈来愈大,越来越高,尼莫站了起来,死死抵住油门,他的眼神散发出热量,他的鼻孔喷出热气,他要抗争。也许面对审判他会反悔,如果从新选择,他会做个好人,但现在这已经无关善恶,这是一场人与大自然的较量,这是一次与命运的角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顶着冰冷的风雨,尼莫却感觉自己仿佛要燃烧起来了。

“来吧!”他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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