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上迹和循墨彦还没到循老王爷的留绛园便听到循墨忆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臭老头,是你把我叫回来的,都不放我进去就将我打出来,你几个意思?!”
砚上迹和循墨彦对看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眸中的无奈。加快速度走了几步,便借着月光看到了留绛园三尺外一脸怒气的循墨忆和循墨忆身边地上散乱的树枝、木棍。这倒真真是被乱棍打了出来。
循墨彦挑了挑眉,弯腰捡起了他脚边的一支枝桠,敲了一下循墨忆的头,玩笑道:“哟,大小姐这是吃了闭门羹?”
循墨忆抬眸狠瞪了他一眼,挥起拳头便向他脸上招呼。循墨彦仿佛早有预料,枝手中枝桠一转便挡住了她来势汹汹的拳头,唇畔依旧勾着欠揍的笑容:“我怎么教你的?打人不打脸,你打了我这么一张俊颜,我还怎么去勾引人家小姑娘?”
还没等循墨忆说些什么,便听到循老王爷沉厚的声音从留绛园中传出:“彦小子和迹小子进来,臭丫头滚回去!”
循墨彦挑了挑眉,拿枝桠敲了敲循墨忆的头,一双桃花眼中溢满了笑意:“滚回去吧,臭、丫、头!”他特意将“臭丫头”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说罢,便伸手抚了抚衣摆上本来就没有的灰尘,便打算抬脚向留绛园内走去。不料循墨忆抬脚狠狠踩上了他的脚,又趁他嗷嗷乱叫时一脚踹到了他身上。循墨彦不备,一脚便被踹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屎”。循墨忆这才解了气,拍了拍手,转身便对上了砚上迹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
她撇了撇唇,正打算绕开他离开的时候,便听到砚上迹传音入耳的声音:“循王爷与循王妃在等你。”
循墨忆脚步一顿,皱了皱眉头,脚步一转便向夙華苑走去。
砚上迹看着循墨忆离去的背影,眼睫微敛,遮住了深入眸底的笑意,抬脚绕过地上装死的循墨彦向着留绛园走去。
刚一踏进夙華苑,循墨忆闻到了熟悉的木棉花的清香瞬间湿了眼眶。
多长时间没闻过了?三岁离家她就一直对这木棉花的香味念念不忘,因为,那是她父母的味道。四年前归家,因为战争,她父亲被钦点上了战场,母亲随之而去,她也就没踏进这夙華苑,时隔11年,她总算又一次闻到了熟悉的木棉花的味道。
“回来了?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苏慕瑾打开房门,看着木棉花海中间杵着的一抹蓝影,激动万分,眼眶中有着隐隐的湿意,她生生忍了下去,笑着问道。
循墨忆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房门前站着的女子——
玉颜雪肤,眸光盈盈,唇边的弧度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一身鹅黄色流苏裙格外醒目,时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依旧如记忆中的一般气质温婉,贵气四溢。
她突然飞奔上前,像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扑在苏慕瑾怀里,将头埋进她的肩窝,任泪水肆意流淌,十一年的思念像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一般汹涌而出。
苏慕瑾抱住眼前的循墨忆,虽红了眼圈,但还一如当年那般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乖,不哭了,我的忆儿长大了,怎能还像小时后一般哭哭啼啼?”
循墨忆擦了擦眼泪,离开了苏慕瑾的怀抱,看着眉目温柔的她,循墨忆也弯了弯唇:“娘亲!”
苏慕瑾心中微微触动,伸手抚上了循墨忆精致的眉眼,笑道:“我家忆儿长大了,走,我们进屋聊,外面冷。”说罢,便拉着她抬步走进了屋子。
虽是春天,可冬雪初化,外面还是有些冷。循墨忆没有推拒,跟着苏慕瑾进了屋。
屋内有一玄衣男子单手撑着头,懒洋洋地侧卧在软榻上,听闻声响才睁开眸子——
那是一双和循墨彦一样的琥珀色眸子。那男子长相妖孽,但比之循墨彦又多了几分稳重与成熟。
循奕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循墨忆,伸手将苏慕瑾拉到了身边,唇畔挑起笑意,一双眸子浸满了柔情看向苏慕瑾:“我便说这小丫头本事大着呢不会出事的,你看我没说错吧?”
苏慕瑾皱着眉头作势要打他,却被循奕染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拉进怀里。
循墨忆默默地低下头,心中腹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对父母……
循奕染抬眸看向循墨忆,突然皱了皱眉,伸手扣住了循墨忆的皓腕,为她把起脉来。只消片刻,循奕染面色有些不好地抬眸看她。
循墨忆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未等他开口便摇了摇头。
循奕染皱眉不语,苏慕瑾亦面色担忧地看向循墨忆,等着她开口。
循墨忆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瞒不过她父亲。她一屁股坐到软榻边的板凳上,幽幽道:“我和那个臭和尚用了五年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没找到能根治心疾的方法,只从一本秘籍上寻到了能克制和缓解心疾发作的方法……”
话落,屋内气氛突然降到了极低点。
循墨忆生来变有心疾,幼时体弱多病,无法练习内力武功,命便是用药吊着,清醒的时间极少。三岁那年,她醒来那日是乞巧节,府中人没看住她,让她溜了出去。自那天起,她便爱跑出去玩,拦都拦不住。直到那年冬至,她爷爷从天马寺寻到了从不轻易露面的走上高僧,高僧带走了年仅三岁的循墨忆去治病。循王府对外便说循墨忆跑出去游历了。历经五年,二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依旧找不到根治的方法,五年后,走上高僧将她送去了乾玥国皇宫,让她在那里修养身心。乾玥皇宫对外便宣称走失的七公主回宫,赐名“言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