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贵女们的话，罗絮絮的脸色猛地发青，胸脯上下起伏，紧握双拳，手背上甚至泛起条条细细的青筋。
乔纤手处瞟了一眼，那双手握得很紧，仿佛罗絮絮思挽五感灵敏，明显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不着痕迹地朝罗絮絮的已用尽吃-奶的力气来抑制她勃发的怒气。
这状态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乔思挽一个晃神过来，就见到罗絮絮已经调整好情绪，只是脸色看上去仍旧算不得好。
扯出一个苍白勉强的微笑，罗絮絮说道：“各位姑娘说的也是，这好的坏的都是命，有些人的命苦，有些人的命好。都是老天爷给的，怪不得谁。”话音一顿，“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一种本事，总好过一辈子只是一只小麻雀儿。更何况，这本事也不是谁都有的，羡慕妒忌不来！”
许多人无语凝噎，却见林佳蕊眉梢上挑，好是不屑：“说的好像我们会羡慕妒忌一样。”
乔思挽笑笑，将视线放在季淑馥身上：“过些时候便是花朝节，只怕到时候会更加热闹。”
闻言，季淑馥赞同的点头，一脸深以为然：“可不就是？都碰到一块儿去了。”
正说着话，就见徐素云身边的贴身侍女秋容走了过来。她先是对着众位贵女们道礼，随后才将来意说明：“各位姑娘，惠宜长公主有请各位到阁楼一叙。”说罢，她又往旁边让了一点儿位置，“姑娘们请。”
乔思挽点点头，和季淑馥以及林佳蕊并排走了过去。在场所有人中，她们三个地位最高，这么一来也没人说些什么，只有那么几人看着三人的视线隐隐有些不甘、嫉妒。
……
“民女参见惠宜长公主，长公主金安。”
“免礼罢。”惠宜长公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十几位贵女，一一给她们赐座。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惠宜长公主才说起正事来：“本宫看有不少贵女已到了年纪，过些时候便是花朝节，届时赏花会和百花宴开始，也不怕找不到好人家。”
在场命妇纷纷应是。
惠宜长公主又说道：“百花宴的帖子稀少珍贵，这宴席也并非谁人都能参与的。有这个福气的别轻易毁了机会，没帖子的也不需失望，盛京别的不多，就是公子哥儿多。”
略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让不少人捏帕子轻笑，也让不少人暗暗变了脸色。往年百花宴也是要有帖子才能参与，但有些家里得到重视的庶女也有机会参与。如今惠宜长公主这么一番话下来，就剥夺了庶女参与的权利。
按说既有赏花会，又何必有百花宴？两者却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赏花会上来的多是名门之中的庶女，以及商户士子家的姑娘。她们都有几个特点，家世在盛京之中有些名望，却不太显贵；要么就是出身旁系，亦或者是庶子庶女。
百花宴则是由皇家举办的盛宴，在花朝节之前，皇室会将帖子递给有资格参与的各家。能参与百花宴的多是朝臣世家嫡系，宴会上更是有可能被圣上亲笔赐婚，这可是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由此可见，只要知事些的，都渴盼入宫参宴。
何况，淮皇朝一向重视嫡庶之分，嫡系和旁系之间有巨大差异：嫡系享有袭爵的权利，庶子除非是立大功，否则难有出头的机会；庶女如若没有大造化，终身都不可能越过嫡女去，世族贵族更甚。
“林家的丫头现下也长大了，唉，转眼间就长开了。”惠宜长公主叹道，“记得前几年的时候，长乐还未曾出嫁，五弟尚是年少气盛的青年人。这么眨眼几年过去，长乐已为人母，五弟屡立大功。”
这五弟说的便是齐亲王爷。
长乐公主认同的点头，好是感慨：“可不就是嘛？当初姑姑还跟我提起，等五叔抱了小娃娃，就是我出嫁的时候。谁能想到，现下我都已经有了一个大胖儿子，五叔仍旧没娶妻？”
齐亲王是盛京中出了名的金龟婿，他未曾娶妻的事情也一直被惠宜长公主和圣上放在嘴边念叨。是以，现下长乐谈起这个话题也不须避讳。
惠宜长公主也只是笑笑，不对此发表看法。旁人见她没有谈下去的兴致，也是由眼色的没有多说。毕竟是皇家秘事，知道多一分便危险一分，她们身后还站着各个世家，可不能乱掺和这些混事。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先去前院儿，本宫随后就来。”惠宜长公主捧起案上的杯盏啜了一口茶，语气淡淡。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惠宜长公主才兴致勃-勃地将乔思挽拉到自己身边去好好端详。
“哟，今儿思挽小丫头真是打扮得好生精致！”慈爱地摸摸乔思挽的黑发，惠宜长公主明眸弯似月。
徐素云瞧着她的模样，眼里闪过一道感伤之色，却微微笑起来，“她一贯这么打扮，哪里能说精致不精致？这丫头，若不是今儿老爷子生辰，她也未必这么上心颜容。”
“小思挽便是不打扮也是好看的。”惠宜长公主说道，“她继承了你的好血脉，待长开了眉眼，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惠宜长公主和徐素云相识多年，更是在已逝的太后与当今圣上的允可下结拜为姐妹，情谊不可谓不好。只是后来长公主早年丧夫，膝下女儿也没能活过五岁，早早病逝，一个美好的家如今只留她孤身活在世上，很是悲凉。
是以，每回看到乔思挽，长公主都喜爱得不行，恨不能将小姑娘捧在掌心尖儿上宠着。更没几个人知道，长公主是真真切切认了乔思挽做干-女儿的。
“娘亲你听，干妈也说我不需要精心打扮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您就别老是让我往头上抹些抹额甚么的啦。”乔思挽搂着惠宜长公主的手，小女儿样儿的撒娇。
徐素云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头：“哪个女儿家像你这样的？看别家姑娘，哪个不是趁着未到及笄的时候四处看看？及笄之后便是谈婚论嫁，就再没这个机会了。”
“噫，说的我好像没出过门一样。”乔思挽皱了皱鼻头，“几个哥哥时常带着我出去，我自个儿也走过不少地方。若不是觉得现下年纪太小，四处走着让母亲不放心，我哪儿还会整日整日闷着？”
惠宜长公主想到姐妹不同平常人家的教育方式，不由得沉默下来。起先她很不赞同徐素云对乔思挽的放纵，姑娘家不求精通琴棋书画，但女红管家是必定要学得明明白白的。
可乔思挽打小却是跟在两个哥哥身边读书，再长大一些就学武，放在女红和读《女戒》上的精力毫无意外的少了许多。好在乔思挽聪慧，做事有理有条，并未落下什么功课。
乔思挽被徐素云教得很好。比皇家子女还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