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郁与苏小小成婚的第二日,他就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回帝都阮家,告知父母他已在钱塘娶苏小小为妻,待事情办完后就会携小小返回帝都阮家,特意提前告知一声,免得到时候尴尬。可阮郁成婚的书信送到帝都阮家家中时,阮道气得差点昏倒,在家中大发雷霆,道:
“堂堂宰相之子娶一歌妓,岂不被天下人耻笑!这个孽子,我必须马上派人抓他回来,太荒唐了!”
阮母见此不禁出言劝道:“这山高水远的,一时你又能奈他如何?你明知郁儿的脾气比你还要固执,他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你这般粗暴的带他回来,他就算被带回来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反倒还会破坏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因此而怨恨上你,这就得不偿失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尽会败坏阮府的名声!”阮道怒道。
“不过是一个歌伎,你阮相权势滔天,替她改个身份不就皆大欢喜了,或是让郁儿带回来做妾,你再给他娶一个家世门第相当的女子不就好了!”阮母不以为然道。
阮母的个性十分豁达豪放,这也跟她的出身相关,她本姓陈,是南齐名将陈显达之女,自幼随父亲在军中长大,性格自然是非那些帝都贵女们所能比得了的,阮道当时也是一翩翩美男子,武功又是十分了得,所以阮母才能看中他呀。
在多年的生活中,敢跟暴怒时候的阮道呛声的也只有阮道的这位陈氏夫人,而她的话也是阮道唯一会听的,阮道为人极为自负,旁人的言论根本是很难影响到他,但唯独他的这位夫人,能够治住他,这也是一物降一物吧。
等阮母说完这些话后,阮相果真不再言语,只是“哼”了一声,就自己走回了书房,自己生闷气去了。
阮母见此,不禁戏谑道:“郎君,你若是要写封信给郁儿,催他回来的话,可别说我病了,他肯定不信,我身体一向好得很,郁儿是知道的。”
阮相这回是理也不理陈氏了,似是气到了极点,但只有陈氏也就是阮母知道,他才不会给自己气受呢,肯定又是想着法儿的逼郁儿回来呢。她也不想去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可没有阮相那般古板。
这边阮相回到书房,关上门细细思量了许久,又想着夫人陈氏的话,觉着还是不要派人强行带他回来,他先写信催催他吧,说不定他就会自己主动回来呢?阮相了解他这个儿子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所以还是先这样吧。
没几日,阮郁就收到了父亲的回信,他高兴地以为父亲肯给他回信就是会退一步的意思,会让他将小小带回帝都的,可没想到,父亲却是怒斥了他一顿,说他在没有父母之命的情况下娶妻实乃不孝,让他立即主动返回帝都向他请罪。
阮郁看完信之后,十分不安,他是十分了解父亲的性格的,若是到了他怒不可抑的时候,他会亲自来钱塘抓人,可他现在又十分不愿离开小小,不愿违背誓言做负心人,可世上哪有两全的事!
阮郁怀着重重心事来到小小的竹林小楼,小小在楼上栏杆边看见阮郁来之后,高兴的穿衣打扮一番,下楼迎了上去。
挽着阮郁的手,小小笑着说道:“阮郎自成亲之后,就一直在外奔波,也不曾派人给妾带封信报个平安,阮郎可是倦了小小?”
“怎会?小小是我心中至爱,怎样也是不会倦的,只是这些日子要赶紧将前些日子里耽误了的公事做完,忙得有些昏过头了,这才忘了给你写信,是我的不对,望小小谅解才是。”阮郁有些紧张地说道,似乎是怕被小小查知知到内心的不安。
“阮郎怎的这般说话?我像是那些不讲理的女子吗?只是这些日子你不给我来信,让我很是担心罢了,并没有怪你之意。”小小有些薄怒道,见阮郁脸色似有郁郁之气,小小也不忍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温言道:“好了,好了!妾并没有怪你之意,赶紧进屋吧。”
阮郁也没有再多些什么,只是沉默着跟小小进了竹楼,小小为了转移阮郁的注意力,向他说起了最近钱塘的一些热闹事,两人谈起这些开心的事,阮郁才渐渐将阮相的来信抛到脑后,不再烦心。
两人虽说已经成亲,但阮郁平日里很少到小小的竹林小楼来,只是抽空回过来一段时日,余下的时间还是住在驿馆里,方便处理事情。
这日,阮家仆从又送来一封信,阮郁拆开之后,脸色大变,而后又将信看了一遍,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手无力地垂下桌去,信件落在了地上,那张白纸上分外明显的几个字让人不觉一震:断绝父子关系。可阮郁一想到小小那张娇弱的脸庞,心中又十分不舍,在回与不回的心理交战中,阮郁还是决定继续留在钱塘一段时日,家里还有阿娘在,阿耶最听阿娘的话了,到时候求求阿娘吧,阮郁这样安慰着自己。
阮郁这日下午带着小小爱吃的小吃来到了竹林小楼,他叫人别告知小小他来了,似要给她一个惊喜,阮郁轻手轻脚的走上楼去,推来小小的房门,只见小小正在对着窗外沉思,他轻轻蒙上了小小的眼睛,小小一惊,但很快却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道:
“阮郎,是你呀!今日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都被你猜到了,那就不算是惊喜了。”阮郁在小小身旁跪坐下,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小,有些害羞的说:
“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还有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阮郁指着放在桌上的一堆盒子说。
“想不到阮郎竟然还记得我的生辰!既是阮郎送的,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小小笑着拆开了礼物。
两人相视而笑,其间蕴含着无限的情意,简直是要羡煞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