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七日满,不见了潭水,也不见了尊师酒老。但听洞外吵闹,此时此刻林陌卿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通明。
他穿上一旁崭新的琴师服,整了整装束,还好这衣服看不出是女衣,想必是那个山匪看着了林陌卿男装觉得也颇为美艳便没有为他准备女装。出了山洞,只见外面是依山而建的山寨,那个虏了他来的大汉正好是看到了他。
“看啊,咱们的琴师出来了,这沐浴正好赶在咱们寨主成人寿礼开始,这是缘分啊,正好配我们寨主,是郎才女貌啊。”
走到林陌卿面前低声又说道,“我说琴师啊,你好好的弹琴,以后跟了我们的寨主,那可是荣华富贵取之不尽啊。”
呵,这蠢物还以为我是女人啊,也罢,我倒要看看你这样没有匪气的山匪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心里这般想着,他便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上宾席,也不顾那个壮汉吹胡子瞪眼,毕竟看着林陌卿容貌,不敢说什么招惹到他心中认为的未来压寨夫人。
只见一华装美人上了主座。
是个女人?林陌卿心中起了些波澜,待他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个女人。
别人看不出,她脸上的英气遮住了她的柔媚,但林陌卿何许人也,以他的观察能力又怎能瞧不出来?
衬着她那身大红色的华丽袍服,绝伦的美艳,只怕这帮蠢物比想象的还要蠢,竟看不出她是个女人。
林陌卿低下头,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却不是他倾心的。
他自顾自的拿起酒杯,看着杯中清酒,不得不又一次吟起他的那一句:
但愿开素袍,倾绿蚁,
陶陶兀兀大醉于青冥白昼间,
任他上是天下是地!
可惜酒老走了,这酒也不能分给他。
“这位,就是你请来的琴师?丁龙泰?”
“是的,寨主,正是请来这位琴师来为您祝寿。”
林陌卿顺着看向他的目光看过去,对视。
她匆忙闪躲,而他浑然无觉。
忙说道“还请琴师为我弹奏一曲。”
林陌卿笑的温柔,起止的也优雅,走到琴师台上,抚着琴。
只听: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任谁也没想到,林陌卿一开口便是情歌,也难怪,林陌卿会的也只有这样柔情的曲子。
只听这歌声停下,曲声却依旧,但又不多时,如泼墨作画,又笔锋一转,柔情变得凄切,凄切的催人泪下,听那歌声说是:
当时花煞债已还,今生莫向你倾心。
这一转所来,林陌卿自己也不知道来自何处,但心里却并不欢喜这句,这句似乎是枷锁,似乎是毒药。真真切切的让人心疼。
但这句一唱出来,他却不知道为何有些心疼座上的那个女子,也不知这心疼是从哪儿来的。
主座之人,面容频频变色,先是潮红而后煞白如纸。
她默默的饮下杯中之物,不言语。
大概是前所未有的,她那声音失去了英气,柔媚里似是多了些幽怨。
而林陌卿的声音恰巧却在似是女子的清脆里多了些她失去的英气。
他问“不知寨主芳名?”
“你不必知了,你今生都不必知了······你走吧,莫要回到这儿。”她起身去了,“本寨主累了,尔等休息去吧。”
陌卿突的多了几分寂寥,也不曾记是从何而来。
但现在他思考的却是到何处去。
他去了,似是绝尘,没人敢来阻拦,他手里泛着银光的柳叶刀如同他鲜艳的眉。
而她红窗下掩着哭泣,她知道她泣的是什么,他却不知道他心疼怜惜的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到何处去这个问题命运给出了怎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