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紫兰轩。
“姑娘!姑娘,老爷叫你到前厅去!”依依从屋外慌张地叫着跑了进来,撞得门口珠帘叮咚作响。
我收起手中正在把玩的玉箫,迎了上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香书阁那场大火灭了后,怎么都查不出起火的原因,老爷就请了道士来占卜。那道士说是人祸引起的天灾,现在要所有的人到大厅集合,好让他找出祸害的根源。”她面有愠色地轻诉。
又是道士?赵大哥的娘亲就是被那道士害得一生清苦,他竟然还敢来这套?天灾就天灾吧,还非要扯上一个什么人祸?一准又在装神弄鬼了。去看看他耍什么花招也好!
“我们过去吧!”我拉了依依的玉手,穿过门口五颜六色的琉璃帘子,朝外走去。她的手如豆腐般柔嫩光滑,真的不像一个常常干活的侍女的手。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命运弄啊。唉,真是个让人怜惜的可人儿!
大厅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人,足有一百来个,如此看来全府上下的下人也全都到齐了。厅内鸦雀无声,诡谲四伏,暗藏杀机,让人心浮气躁。
我不禁眉头紧锁,心在身体里狂啸,像要破体而出。用手轻捧胸口,想要扶平那不安的跳动,却无济于事。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透过木窗,照在大厅正中那矍铄而威严的赵老爷的身上,也照在他旁边其貌不扬的女子身上,此刻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嘴里念念有词的道士。
那道士背对着我而站,正在念着所谓的咒语之类的,反正我也听不懂。只是,那背影为何瞧着如此眼熟呢?
赵老爷的对面依次站着七八个人,个个锦衣华服、气宇不凡。领头之人我见过,在初进赵府当日,他就紧随在赵父之后。细看之下,他浓眉大眼,面色沉稳,竟生得与赵大哥有三分相似,只是年岁要大些,想必就是赵家大公子了。他身边一左一右地伴着两位面色红润的丽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甄氏和妾室刘氏。
而他们右边那位身形有点单薄的男子,我不曾见过,但从他身旁站着两位美女身上不难推断,他就是赵家二公子。因为他身边站着的,就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倩雯和秦若惜。
那秦二嫂娇媚依旧,并无不妥之处,只是那若惜小丫头面色有异,嘴角竟噙着一丝像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娟秀的脸孔涨得通红通红的,像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感觉到有一道温情脉脉的眼神在注视着我,我目光轻移,寻上了那目光的主人——站在若惜右手边的赵大哥。两人目光交织,爱意频传。
他的柔情暂时抚平了我心中的躁动不安。
“先前的祸事皆因此女而起!”响彻云霄的一声大喝在厅中回荡。
我猛然回过神来,朝那声源之处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直看得我心惊肉颤,那个道士,他就是先时在闹市上遇过的道士。他消失前那句“前世欠的,今生总要还的”至今都让我心有余悸。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