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了。”苏梦颖也看出王龙占不到半点便宜，换是姐姐上怕也未必能胜，“老大爷，咱们如果可以讲得清楚，完全没必要动手嘛！”
“知道自己的底子了？”老头收手纳气，笑着看向王龙，王龙没做声，“其实我也不好过，刚才那么一大瓶啤酒下肚，你如果再纠缠下去我怕就该吐出来了。”
苏梦颖立时后悔自己喊停早了，早知如此就该让王龙多撑一会，其实她完全不知道，如果王龙真的再多撑会儿，老头怕就要下狠手了。
老头拍拍肚子看向苏梦颖：“丫头，刚才那个老板请我喝酒，也是你指使的吧？”
苏梦颖得意一笑：“那是，万一你跑得快，追不上怎么办？我先给老板说过了，听见我咳嗽，他就请正走过来的人喝酒，你俩的酒钱还是我掏的呢！”
“小丫头真狡猾。”老头摇摇头，“不过你到底怎么发现是我的？你们在这里的两个晚上我隐藏的应该不错吧！”
王龙和苏凝雪同样好奇这点，都走近苏梦颖身边听她解释。
“哼哼。”苏梦颖顽皮一笑，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自从我发现那间房子里两个卧室都有顶橱，就大概明白了。”
“顶橱？”王龙疑惑道，“我怎么没看到？”
“好像是有，但是也太窄了，而且还很高。”苏凝雪想了想说道。
“很窄？很高？”苏梦颖绕着老头儿走了一圈，“可还是难不倒这个在夜里能爬上七楼的灵活老猴。”
“老猴？哈哈哈……。”老头笑着在自己头皮上拍了下。
“爬上七楼？”王龙吐吐舌头，“什么时候？”
苏梦颖歪着头想了一会：“应该是前天晚上十二点左右吧？对不对？”说着看向那老头。
“那时有一点多了。”老头颌首表示赞同。
“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进那房里住么？”苏凝雪奇道，“梦颖，你看到他爬进屋了？”
“那倒没有。”苏梦颖耸耸肩，“第一天晚上出现动静大概在一点多，可是第二天却在十一点左右就开始了，我今早思索下，如果那是人为的，这个时间差就好解释了。”
苏梦颖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第一天咱们六点左右就到了，老头不知道会有人来，还是照平常等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到了门外发现有人住进来。没办法，他只能等到很晚，街上没人了，才顺着楼边的放水管线爬上楼去。老唐是一单元，贴着边，正好可以爬进房。第二天就不同了，他已经知道咱们在，白天很早他就躲进了房里，所以十一点左右就折腾起来。”
“你是说他躲在那个房子的顶橱里？”苏凝雪问道。
“对呀，我今早专门借了梯子去看。老头躲在顶橱里吓唬咱们，两间卧室的顶橱是相通的，他在里面来回爬动，故意闹出怪声，顶橱里有卷铁丝和一团烂布，我想勾灭灯的开关，还有那奇怪的拖地声就源于此吧？”苏梦颖挑战的看向老头。
“对对，你说的都对。”老头再次挠挠头皮，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大学生居然说得丝毫不差，“就好像你都看见了一样。”
“那……。”苏凝雪走上来，看着老头，“那些男人女人，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怎么出现的？”
“姐，刚才不跟你说了吗？”苏梦颖在后面拍了姐姐一下，“他在门口表演皮影戏时你没看过？他会口技啊！”
“口技？”王龙想起中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就叫口技，那篇文章里口技的表演人技艺高超，一个人就可以模拟出现场的许多声音，诸如婴儿啼声，夫妇说话声，犬吠声，火灾声。现实中王龙在电视中也见过有人表演，虽不像课文中那样花样百出，却也是惟妙惟肖。
“梦颖，你是说咱们听到那些，女人的吵闹声，男人的笑声，还有，其它所有，全都是他一个人模仿出来的？”苏凝雪看着对面微笑的老头，感到莫名惊诧。
“不可能。”王龙忽道，“你俩睡去东边卧室那次，我在客厅中间坐着。后来你们听到屋里有个男人笑，可是只西边两间房，有顶橱并且是相通的，他怎么又能去了东边的房子？”
老头儿听到王龙的话，并不急着接声，只是笑着看向苏梦颖，他想知道这个小丫头能不能发现这点。
“说你笨还真是笨。”苏梦颖在王龙头侧点了一下，“西边的空房里有条跑线用的细管，以后用来连线路用的，那细管的另一侧就通到了东边房间，是个裸口。他要藏在顶橱里对着这边的管口发出声音，那边屋里就听到了，这也是昨晚咱们因为声音来源，出现矛盾的原因。”
王龙呆呆听完，不想苏梦颖会如此细心，所有的细节原来她都察觉到了，他看着苏梦颖问道：“你什么时候猜到可能是人在作怪的？”
“就咱们第一次去那房里的下午！”苏梦颖揉了揉鬓边发丝。
“这牛就吹大了。”王龙虽然已经有些信服她，但这句话万万无法相信，她居然说自己头次去就发觉了。
苏梦颖知道他不信，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吗？姐姐那天说找不到空调遥控器，结果我在卧室里发现了，而且当即就打开了空调。”
王龙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他知道苏凝雪不是因为找不到遥控器，主要还是一个人害怕所以出了门，正好碰见了自己和苏梦颖。
“老唐他一个月才和媳妇去那清理次卫生，前后用不了十多分钟，空调根本不会开，房子从最后一个租客吓走后，空出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前还冷着呢，可我一开遥控板，上面显示的已经是冷温20度，我就猜测可能还有其他人进过房间，并且呆的时间比较长。”苏梦颖说完转向老头道，“大爷，我得说你一句，你这样赖在人家家里可不好，空调彩电都用着，别人的房子是出租赚钱的，你这样水电全免的自个儿倒是痛快了……。”
“丫头，你不用说了，我呆不了两天也要走了。”老头抬手摆了摆，“另外别再大爷，老头儿的喊了，我才刚四十岁出头。”
王龙与俩姐妹对视一眼，这老头居然说自己才四十岁，看他满头花白的发须，树皮一般皱巴巴布满沟壑的面皮，怎么也得五六十了。
“你刚才不也说了我是陈伟的堂哥。他才三十过半，我又能老到哪里？我叫李响，你们几个小孩喊我老李就行。”李响摆摆手道，“走，去那边的亭子里，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们！”
王龙与苏凝雪一起看向苏梦颖，苏梦颖秀眉一颦，低声道：“随机应变。”三人紧随着李响走去了凉亭下。
“我的家乡离这里比较远。“几人坐到亭里，李响开口讲了起来，“那边山地居多，交通闭塞，我们家世世代代很少有人向外边来。我大儿子刚二十，本来准备今年结婚，不想去年中旬，上山采药时撞到山猪，从崖上掉下来摔伤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治疗需要很大一笔医药费。”
王龙暗思这个李响说这些干嘛？不会是准备上演什么苦情戏吧？
“赵伟去年回家时曾问我借走两万块钱，说是找到了发财路子，用不多久就可以还我，那钱当时我也用不上，没想就给他了。现在孩子出了事，两万块对我而言成了救命钱，我给陈伟打电话他不接，我就只能亲自跑来要了，到了这边，他们夫妻俩给我不少脸色。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做生意亏了钱，心情正不好，我恰好赶来催债，钱自然是一分没要上，在他家里住了两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受不了气，干脆去外面的桥下住了，哪知我走的第二天，这两口子不知为啥打架出了人命，陈伟被抓进去了。”李响在额上拍了两拍，“我如果再能晚走一天，也许就阻止住了，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人这命啊，真是说没就没了。”
王龙看向李响，见他说话时神态端详，语气沉稳，暗觉他应该没有说谎。
“他们出事后，你也没想回老家去？”苏梦颖问道。
“怎么会呢？可是一想到老大的那条腿，我回去又能怎样？”李响摇摇头，“我准备留在这边呆半年，在废品站收了些零件，自己组了那皮影戏的车，在一些小区赚点小孩的钱。这个法子还真是不错，我发现这边的孩子都有钱，随随便便三四块钱就能扔出去，我简直都不敢想。所以就更打定了主意，在这边多挣些钱，回去给我们家老大治腿。”
“那你怎么又回了老唐那房子住？”苏梦颖追问道。
“年底快到了嘛。”李响抬眼看看亭外，似是想起了去年的困境，“去年冬天冷的特别早，我在桥下冻的受不住，旅店宾馆那是人住的吗？太贵啦！我忽然就想起赵伟既然出事了，房子不就空出来啦。他们夫妻俩喜欢在门口电梯拐角那塞把钥匙，我在他们家住的时候知道。赶回去一看，钥匙还在，房子的锁也没换，可把我高兴坏了，因为出过人命，那房子两个多月都没人去租住，让我把最冷的一段时间熬了过去。平时我去的时候都赶在夜里八九点，尽量避开上下楼的人，那皮影戏车子我就搁置去原来住的桥下，第二天凌晨四点我就早早起来，倒一直没引人起疑。我平时在屋里住的极是小心，老唐去了几次也没看出丝毫破绽。”
“再有人去住时，你就开始装鬼了？”苏梦颖大概已经明白，心底对李响多少有些同情。
李响抓了抓头：“开始吧也没那么想，可最先住进来的三个学生，一到晚上就说这房子里死过人什么的，没事聚在一起就自己吓唬自己，我躲在顶橱里听的烦了，干脆配合他们一下，谁知第二天几个学生都吓跑了，我又落个清净。觉得这法子挺好，之后再有人来，我就如法炮制，效果一直不错，当然你们三个是例外。”
苏梦颖看向王龙和姐姐：“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吗？”
王龙想了想，见苏凝雪不说话，开口问道：“我们不来的话，你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本来准备再过两周走的。”李响看了三人一眼，“既然被发现了，我明天就走。不管怎么说，来这边已经九个月了，也挣了将近两万块，就算是赵伟还给我的吧！”
“其实你如果想住，我倒有地方可以提供给你，不收你费用。”王龙诚恳的询问。
“不啦不啦。”李响摇摇头，“不说回去还好，这一说啊，我就觉得特别想赶紧回去，回去看看我家的老大，看看家乡的人，我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了，回去给他们炫耀炫耀。”
三人光顾听李响说话，没留意老唐从远处楼道走了出来，正准备上车，忽然瞧见对面亭下的王龙，老唐快步赶过来。
“你们在这里干嘛呢？”老唐走进亭里，“开会呢？哎，我那房子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你那房子吧，有点棘手。”苏梦颖知道这人就是雇佣姐姐的老唐，站起身说道。
“她是谁呀？”老唐没见过苏梦颖。
苏凝雪与王龙对视一眼，笑着说道：“这个才是真的大师，我俩另请的，你那房子的事她基本都弄清楚了。”
“是吗？”老唐还真觉自己看走了眼，这如花似玉的小丫头没想到还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慌忙招呼苏梦颖坐下，“怎么样？怎么就棘手了？需要什么你只管说。”
“你是不是给他俩开了三天一千五百块的工资？”苏梦颖问道。
“对对。”老唐连连点头，“钱不是事，关键把这房子里的脏东西摆平喽。”
“我要他们双倍的价，今晚就给你搞定，明天你就能让新的租客住进来。”苏梦颖平淡说道。
“没问题。”老唐算了算加上王龙、苏凝雪总共才六千块钱，真不算什么问题，一个半房租就赚回来了。
“我们要现金。”苏梦颖一伸手。
老唐立时愣住，看看王龙和苏凝雪道：“可我出来也没带那么多钱那？”
“没带钱，卡总有吧？现在取也行。”苏梦颖语气咄咄道。
老唐看看王龙，他不认识苏梦颖，对苏凝雪又不熟，他忧虑的不是花钱，而是忧虑钱花出去后，事情没有解决。
“唐叔，要是方便，你就去取吧！”王龙见他望向自己，明白他的顾虑，“我和这位大师已经谈过了，我可以给你保证，今晚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老唐听到王龙这话，心里踏实不少，双掌一拍：“好，你们等着，我去那边提款机取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