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但杜文冲晚上睡觉却不能睡得很舒服。嫉妒的杂念一旦投入到人的心灵里去,就会在其中掠起一种怪异的水花的。温水英老是扯他,捏他,不给他好好睡:
“你给我说清楚,你今日取的那包裹到底是钱新莲的还是谁的?”
“我不是跟你们讲了,是钱新莲的啊,你还问。”杜文冲有些厌烦地说。
“钱新莲的东西会寄到你这儿?我就是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问她啊,她不会瞒你。现在我很困了,你先让我睡觉吧,有什么话儿到明日再说。”
“你不跟我讲清楚,今晚你就莫想睡。”温水英一点儿不宽让他。
“我不是跟你讲清楚了,是钱新莲的东西,你还这样折磨我!”杜文冲真是厌烦死了。
“你没讲清楚,哪有讲清楚?”
“你还要我怎么讲?也许钱新莲单位以前给她寄过东西,她没收到,这次就改寄给我,让我转交给她了。”
“你是她什么人,要你转交。”
“我是她同村人啊。”
“同村人很了不起么?”
“同村人可以互相帮助啊。”
“人家有家在这儿,不会叫寄自己家,要你转交?”
“我刚才不是讲过一遍了,也许钱新莲单位以前给她寄过东西,她没收到,这次就改寄给我,让我转交给她了。”
“她有什么理由叫你转交?!”
“事情就是这么怪啊,我也不明白,也许他们认为我人比较老实、比较可靠,就让我转交吧。”
“你还很看高自己哩!”
“我没看高自己啊,事实不是这样吗?!”
“有鬼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你们一定心中有鬼。”
“有什么鬼?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把没有的事儿也说成有。”
“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自己胡说八道?”
“不就是你罗。”
“好,你说我胡说八道,今晚你就更莫想睡了!”
“我现在困死了,你干啥不让我睡?”
“你不讲清楚就莫想睡。”
“我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还在这儿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
“就是胡搅蛮缠。”
“好,你说我胡搅蛮缠我就要胡搅蛮缠,你快跟我说清楚!”
……
他们的吵闹声惊起了杜文重和文冲妈,他们都从隔壁屋里赶了过来,一副很焦急的样儿。
“文冲,你们三更半夜的,一直在那儿吵三吵四干啥啊!”杜文重高声问。
“不是我想吵,是她想吵。”杜文冲说。
“我想吵!我就是想吵!”温水英踢他一脚,气哼哼的。
“你们看,她是不是想吵?”
“你们老这样吵下去,太没节制了,是不是不让别人睡啊?”杜文重又道。
“我没有不让别人睡,是她不让别人睡。”杜文冲分辨。
“是我不让别人睡,还是你不让别人睡?”温水英更气哼哼的。
“不就是你罗!”
“好,你说是我你就更莫想睡了!我今晚决不跟你完!”
……
他们一直在那儿吵着,杜文重和文冲妈进不了门,只有站在门外干着急的份儿。
“唉,唉,你们怎么老这样吵个没完没了啊!快开门!快把门打开!”
杜文重气得在外边吼起来。
“都怪你!都怪你!”
杜文冲对温水英瞪眼睛。
“才怪你哩!”
温水英继续气恨恨地说,不过她很快就不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