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这天晚上睡觉时,贱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父亲、母亲在一起。
父亲、母亲都还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儿——他们可是已去世很多年了,在去世的时候都有六十岁出头的年纪了。
他们是在白天烧过火的地方。
以前他们从来没一起去过那地方的,可在梦里却一起走到了那儿去。
三个人显得颇亲热的样儿,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他们是去砍树,砍松树——砍最大株的松树。
路上有一个人跟他们说:
“你们要砍就快去砍,不砍它们会给火烧光的。与其给火烧光,不如自己砍回家去做家具,当柴烧。这还派得上些用场。”
贱妹看那人的容貌,很象是杜壮平,又象是钱成山,年纪很大了,至少有七十多岁的样儿。
他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贱妹和父母粗略选择了一下,然后就选中了一株粗大的松木,由父亲砍,拿斧头砍,母亲和贱妹站在一旁看着他。
父亲力气平时不算很大,但这次却显得非常大。
他挥起斧头用力地砍,一边砍一边还“吁吁”地喘着气,但他却只砍了几下就把松树砍倒了。
母亲问:
“还要不要砍几棵呢?”
父亲回答:
“不要了,先砍这一棵。”
他说着就拿斧头削去树枝。
待削净树枝后,贱妹凑到那松树跟前要扛松树,却觉得它非常之重,自己完全扛不动。
父亲对她挥挥手说:
“你走开,让我来扛。”
他说着,就蹲下身去抱住了松树,一使劲,整个人蓦地站起来,捧起松树就搁上了肩头。
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叫他有些站不稳,身子晃动了一下。
松树前后转,象会打到人,但因贱妹和母亲都赶快低下了头,叫它又没打到。
母亲赶快走前去帮扶父亲,将松木尾部托了一下。
父亲站在那儿也稳了一下神,待风吹过去后,就扛着松木小跑着往前走了。
贱妹想追上父亲,竟追不上,只好和母亲在背后慢慢地跟着走。
走了一阵子,贱妹竟发现不仅父亲消失不见了,连母亲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就跑去了哪儿。
她急得四处望四处喊:
“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了?我看不见你们!”
可她喊了好一辈子,却仍然不见父母的身影。
她想再喊,自己却忽然又跑到了一处象县城的地方。
在这儿,她的外甥、弟弟杜月和的儿子杜福林正在娶亲,娶的竟是她村里的一个女子,长得相当漂亮的,但在梦里看不清楚她是谁。
“月和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给儿子娶亲了呢?是不是我这做姐姐的在他眼中已经没份量了呢?”
贱妹有些纳闷地想。
过了一会儿,有很多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十分放肆地胡闹,结果杜福林的新娘哭了,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贱妹高声喊:
“去告他们!去告他们!一定要把他们告倒!”
她这样喊着,梦就完了,人就醒了,再没睡着觉了。
贱妹从床上坐了起来,回想着前边所做的那个梦,她在纳闷的同时,心中也由不得生出了一些不安:
怎么福林在县城会再找到个柴头岭村的女子呢?谁有可能成为他的新娘呢?
她把村里的女子一个一个想一遍,觉得并没哪个人家现在有女孩子在县城打工或有单位或做生意啊,福林哪会跟谁谈得上呢?
她仔细想了一遍以后,想不出缘故,这时她又推测,会不会是她自己乱做的一个梦呢?
很有这种可能。
贱妹想。她决定在吃过早饭后就去女人墟求根签,问问观音菩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