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芙听到矮子的大呼小叫,皱了皱眉头,抬手施展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在蝙蝠骑士的大网周围形成了一道屏蔽声波的障碍,这样她只看到了卡德尔愤怒的张口闭口,而无需听他破锣一样的呐喊了。
但是这样却苦了达维安。卡德尔没有扩散出去的声音在小小的屏蔽罩里来回乱撞,冲击得他头脑胀痛,眼冒金星。于是他使劲将右腿从矮子的屁股下抽出来,又使劲蓄了下力,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卡德尔终于安静了。他抱歉地看了看达维安。达维安也抱歉地看看他。
突然矮子冲达维安使了一个眼色,一只手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只手指了指在前方不远处默默行走的克丽丝芙。
达维安疑惑地看着他,发现他眼神中尽是猥琐,又看看克丽丝芙,发现她在夜色和灯光的交叉侵袭下,肤色闪动着诱人的光泽,姿态纤柔曼妙,特别是那件冰蓝色的女性法师长袍,光滑如水,更使得她诱惑力十足。
于是他会心一笑,不再说话。
卡德尔突然怒道:“呆子!”
达维安有些不知所措:“怎么?”
“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啊,喜欢就去追嘛。不过你这岁数能当她爷爷的爷爷了,你得先瓦解她的心理防线才行。”达维安一本正经地说。
卡德尔气得七窍生烟:“你矮子叔是那种吃嫩草的不要脸老牛吗?我是问你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倾国倾城呢?”说完他突然又猥琐地嘿嘿笑了起来。
达维安严肃地回答道:“别这样,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卡德尔静静地看着达维安那庄重的面孔,突然爆发出一大串笑声:“少给我这装。当初你爹也这么对我说过,我都信以为真了,结果他三年内换了八个女朋友,如果不是你妈——巨龙公主性格太强烈,估计他还会继续拈花惹草。”
达维安抗议道:“如此说人长辈可不好吧?况且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花心怎能说明我也花心呢?”
矮子神秘地笑道:“那我问你,你那个小女友的妈妈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买一套晨曦城东区的二层住宅。这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啊。”
“你能买得起不?”
“并不能。除非我去偷去抢。”
“那你的小女友是什么态度?”
“她说她相信我一定会做到的。她会等着我。”
矮子“哈哈”一笑,说:“这么说来,她等着你去偷去抢喽?”
“怎么这么说话?!”达维安有些生气。
“你自己都说你除了偷抢以外,并不能买得起那套住宅。而你小女友还说要等着你,祝你成功,那不是鼓励你去偷去抢吗?”
达维安有些无奈:“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我敢打赌,不出两年,她肯定另嫁他人了。”矮子还要补上一刀。
“其实我自己对这段感情也很没信心。阻挡在我和她之间的不是轰轰烈烈,不是生离死别,却只是一套突如其来、没有生命力的建筑物,而她却和她的母亲一样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这让我感到一些郁闷和窝囊。毕竟山盟海誓了那么久,飘飘然飞到了云巅,到头来还是被打落回了现实。”这年轻人倒是有别人少有的坦诚。
如果年轻时候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并且坦然地去对待它,到了年老时,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吧?
“你既然也觉得不合理,为什么还来找我帮你赚钱?”矮子又问道。
“赚钱啊,多美好的事情,这就是最合理的理由。这世上有哪个没有钱的人会活得舒舒服服呢?甘于清贫的人,是多么没有上进心,多么对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不负责任?多亏她和她的妈妈,让我及早认清了这一点,才不会想着继续做一个普普通通只够温饱的人,那样的生活一眼看不到希望。”
“真是由衷的感叹!那样无情的人,不要也罢!”矮子安慰道。
“这也不能怪她。她做了大多数女孩都会做的选择,这说明她的心眼并不坏,只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那么坚定。这其中也有我的错,我既然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就不该再纠缠才是,可我依然想着哪天能衣锦还乡,将她风风光光地迎娶。”
矮子叹道:“世间大多数女孩都有的手段就是这样,让人失望的同时不断给人希望。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好的女人。”
忽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又猥琐起来:“不如你就努努力,追求眼前的这位克丽丝芙小姐吧。她出身名门,父亲是整个大陆最富有最有名望的魔法师,母亲是晨曦王国的公主,虽然他们伉俪在十年前就消失在了黑暗大陆,但克小姐并不需要凭借父母的背景就获得了今天的成就。无数有钱有势有相貌的骑士正在追求她,不如你也试一把?”
“就算我愿意,我如何战胜那些高富帅?”达维安认为这行不通。
“单单高富帅三字就能搞定的女人,在妓院一抓一大把,说不定质量还更好点。我们都是有追求的人,追就要追只有自己才能追得上的女人。”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只有你能追到的女人呢?”
“当你愿意给对方所有的诚意时,对方就是。若对方不是,你也不愿付出所有。”
“哎,真难懂!”达维安笑着说。他觉得矮子说话很可爱,所以听他叨叨了这么多后,并没有产生疲劳感。
“你知道克小姐为什么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吗?”
“克小姐追求更高。”
“嗯,不错。”矮子赞许道,“不过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她对追求者的条件要求高,而是另一个秘密……”
“晨曦城里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而且这还属于少女的心事。”达维安质疑道。
“我的朋友遍天下,而且各个消息灵通!他们中每年都会有一两位去雪山探望我,我自然要和他们八卦八卦。这晨曦城里什么我不知道?就连王后内裤的颜色我都……哦,不对,城里的贵妇们都不穿内裤的……”
“好了好了,赶紧接着刚才的说吧!”达维安看到他又准备开始胡言乱语,连忙打断。
“咳咳……”矮子清了清嗓子,“小克同学的父母十年前赶往黑暗大陆,据说是去调查黑暗之王的事情,但从此杳无音讯。魔法师协会和国王派出了一些精明能干的法师和骑士前去寻找,都是有去无回。到后来,即使赏金再高,也没有勇士敢去冒险了。”
“黑暗大陆?黑暗之王?是什么东西?”
“黑暗大陆在大海的另一边,被迷雾笼罩,终年不见阳光。上面有数不清的奇特生物,也有神秘莫测的上古遗迹。据说黑暗大陆才是这个世界发端的本源,世间的一切难解之谜,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而黑暗之王是这块大陆的统治者,谁也不知道它长的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它的背景,只知道它的力量连天灾军团都忌惮万分。三十年前天灾军团在这块大陆上横行霸道,无所不为,却不敢踏上黑暗大陆一步。那些有胆识前去探险的人们,基本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只可惜他们中的大部分连黑暗大陆的样子都没见过,就葬身在了狂暴的大海里。”
“噢。真是可怕!那么这和小克同学的婚事有什关系?”
“她说,她的父母消失在了黑暗大陆,如果谁能查清事情原委,那便嫁给他!”
“听起来有些困难。”
“不怕,有你矮子叔在,什么事干不成?想当年,你爹就是在我的辅佐下,从一个无名少年,成长为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如今,你的起步点比他高多了,生来就有强大战士的基因和巨龙的血脉,相信不出三年,你就能迎娶克主席,出任魔法师协会会长老公,走上人生巅峰……哎呀!”
白光一闪,矮子一声惨叫。他的周身又结起一团冰,其中有根冰刺甚至刮到了达维安的脸。
“又是冰霜新星!”矮子叫苦道。
原来两人说话间,已经被带到了目的地——魔法师协会的总部奥秘之殿。克丽丝芙刚把隔音屏障的魔法撤下,就听到了矮子在大声嚷着“迎娶克主席”。她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抬手施展冰霜魔法小小地教训了这个老流氓一下。
在克丽丝芙的授意下,束缚矮子和达维安的网被蝙蝠骑士金扎卡收回。
达维安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十分精美的宏伟殿堂:窗子上和墙上镶嵌着耀眼的水晶,地上铺着华贵的厚厚的红地毯,就连石柱都加持着某种魔法,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矮子蹬蹬腿,甩脱了脚上的冰块,偷偷对达维安说:“看到墙上那些水晶了吗?那都价格不菲,你只要掰下来碗口大的一块,明天就能回家娶媳妇了。”
克丽丝芙为避免他继续胡说下去,冷冷地打断道:“我要让你们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