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之出了牡丹楼,不敢停留,知道剑灵先生必不能罢休,如若追不到自己,只怕便要去为难自己的家人,想到此,心急如焚,星夜赶回潭州潇湘剑庄。安得之一回到庄里,便招来大弟子墨一剑,商讨对策。
墨一剑听安得之讲完,大惊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兵器在剑灵先生面前岂不是全无用处?”
安得之说道:“也不全是,据为师看来,他还不能同时控制多把兵器。”
墨一剑说道:“那就不用怕了,咱们潇湘剑庄这么些弟子,还打不过他一个人吗。”
安得之沉思道:“一剑想事情不要这样简单,你想他满天下搜罗宝剑,结下那么多仇人,至今仍安然无恙,不是武功高的不可思议,就是有庞大的后台。”
墨一剑一听,大为服膺,忙道:“还是师父思虑深远。”
安得之摆摆手,说道:“这青蒲牢剑虽然一直由我们潇湘剑派掌管,但说到底是五剑联盟的共同财物,如今之计,只好请岳麓剑派,衡山剑派,鸣剑山庄,无双剑门的掌门来共商抗敌大计。”
墨一剑问道:“师父,时间还来得及吗?”
安得之说道:“我想剑灵先生未必敢轻身涉险,必得纠结人马,我们能抢在他前头先召集人来,做好准备,就是侥幸,听天由命吧。”说完,命人拿来笔墨,手写四个帖子,派出四个人前往各处送达,然后命墨一剑下去安排防守,夜巡等事情。
办理完这一切,安得之颇觉劳累,回到后院,看见大儿子安持平正在指点未及弱冠的弟弟安持锋练习剑法。安持锋一招横断湘水老也练不好,安持平在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指点。安持锋练来练去,急躁起来,剑一摔,说道:“不练了,老也练不好,大哥,咱们明天练吧。”
安持平劝道:“小弟,今天不练好这一招,明天怎么练下一招呢。”
安持锋嘟嘟囔囔仍不肯练,安得之见状,咳嗽一声,走了过去。安氏兄弟二人这时才发现安得之在此,连忙上前请安。安得之说道:“锋儿,你要好好练习,若让我再看见你偷懒,还要顶撞哥哥,一定饶你不得。”
安持平连忙说道:“父亲不要生气,小弟这些日子剑法长进很快,今天只是练得有些焦急些,待我细细指点他就好了。”
安持锋素日就怕父亲,今天看见父亲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只是低头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安得之心里忧虑,也无心再责备安持锋,转向安持平说道:“持平,跟我来一趟。”说完,就慢慢踱步走向书房。
安持平为人成熟稳重,深的父亲器重,近日又新婚有了家室,已是堂堂正正的汉子,安得之无论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他商量商量。到了书房,安得之如此讲了一番。安持平沉默半晌,说道:“父亲不必忧虑,一百多年来,多少宵小之徒觊觎此剑,暗偷明抢,都被咱家一一惩治,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灵先生有何惧哉。”
安得之深知安持平的性格,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了给自己宽心,也不深究,继续说道:“这个剑灵先生棘手之处就在于无法得知他的来历,功夫又非常邪门,此次得小心应战。”顿了一顿,又说道:“庄内的防护事宜我已经吩咐你一剑师兄去办了,你负责卫护后院,关照好你母亲,妻子,还有你弟弟。”
安持平说道:“父亲请放心,孩儿一定安排妥当。”
安得之最后格外关照道:“锋儿急躁莽撞,你千万当心,别让他跑出去添乱。”
话说剑灵先生领着剑僮离开牡丹楼后,那里还见得安得之的影子。等出了城,剑僮不耐烦的说道:“先生怎会听那妖妇摆布,好端端的一把宝剑就从眼前跑了。”
剑灵先生轻摇折扇说道:“蠢材,在这么一把名器面前岂能失了风度,待名器如名士,和你真是夏虫不可语冰焉。”
剑僮被一听什么名器,什么名士,什么夏虫,早就糊涂了,粗声大气的说道:“我只知道那是把好剑,抢到手才是真的。”
剑灵先生稍微有点得意,说道:“你个蠢材没白跟我这么些年,眼光也是不俗。”
剑僮一听夸奖,咧咧嘴笑了,问道:“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
剑灵先生忽然一收折扇,说道:“当然是去登门讨剑。”
二人正说话间,忽见一骑驰近,马上人喊道:“先生留步,黄遣使特命小人前来传令。”话音刚落,马上人已翻身落在剑灵先生面前,一抱拳说道:“在下左之战,拜见剑灵先生,黄遣使等人已快到隆兴府,请剑灵先生在此稍候,有事商谈。”
剑灵先生皱皱眉,说道:“我正有要事去办,黄遣使有什么事就不能等等再说么。”
左之战说道:“先生不必焦急,黄遣使等人就在后面,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来。”
剑灵先生听罢,不再答话,一转身,慢慢踱进了路边一间茶寮里。
三人等了良久,才听见马蹄声近,剑灵先生向外一看,只见尘土飞扬,几骑飞驰而至。剑灵先生刚起身,骑马之人已到面前,为首的那位一下马,冲剑灵先生一抱拳道:“黄服让先生久等了,勿怪勿怪。”
剑灵先生说道:“也没啥事,正好在此喝个茶,黄遣使进来尝尝这茶,虽然路边野店,但别有风味。”
黄服笑道:“先生一向雅致。”说罢,领着众人走进茶寮。
那茶寮里只有一位黑瘦的中年汉子在那烧水沏茶,见又来许多人,手拎茶壶手忙脚乱的来伺候。黄服一落座,向剑灵先生问道:“先生追踪那安某人和青蒲牢剑许久,可曾得手?”
剑灵先生淡淡的说道:“今天遇见了,又放走了。”
黄服毫不在意,问道:“先生下一步如何打算?”
剑灵先生说道:“去潭州登门讨剑。”
黄服笑道:“先生果然不同凡响。”顿了一顿,又说道:“那潇湘剑庄屹立江湖百余年,位列五剑联盟之首,先生孤身前去,恐怕要费点功夫。”
剑灵先生说道:“黄遣使不必拐弯抹角,既然教主委命你为东遣使,我在此处做事当然要听你节制,有话直说吧。”
黄服说道:“先生客气了,晚生觉得既然安某人已见过先生,心里想必也明白遇见了什么情况,为保此剑,肯定得纠集另外那四大剑派来帮忙,我请先生缓行一步,待五大剑派聚齐之时,再去拜访。”黄服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五剑联盟在江湖中也算大名鼎鼎,或收服,或全歼,都不枉是我们万世教放眼九州的第一战,如此的大风波,也才是请名器的应尽礼数。”
剑灵先生忽然笑了,说道:“不错,名器出世,没有如此的血雨腥风,那真是暴殄天物。”
正在这时,茶寮掌柜过来添茶,等添到黄服杯子时,黄服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笑。”
茶寮掌柜愣了一愣,说道:“我为什么要笑?”
黄服说道:“人有很多种原因不笑,其中一种我觉得很可悲,那就是想笑却没法笑。”顿了一顿,黄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茶寮掌柜问道:“为什么?”
黄服说道:“因为他戴了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