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恒亭某办公楼会议室,一个看上去30多岁,算不上威风堂堂但也足够容光焕发春风得意的中年男人正在主席上发言,台下坐着二三十人,大都静静听着——最起码看着像是在听着——房里时不时传来用笔在记东西的声音,“……我可以这么说,全恒亭地区,不管是谁,想要500万以上的资金,都知道能找也只能找我侯正辉,这是什么,这就是信誉,这就是招牌。能有今天,跟大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台上依然在滔滔不绝,台下却有人已经开始打盹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都不愿意过完年后第一天上班就一个会从晚上8点开到十点多还在听老板训话,更不用说年后第一天上班老板请客还只开跟去年2000多玩利润完全不相匹配的20块钱一瓶的酒……
“……有些同志,特别是一些老同志,完全不知道感恩!”老板陡然加大了音量,刘玄骏赶紧伸脚踢了旁边正低头做冥思状的张义峰一脚,省的他真睡过去了,不过还好,也许是台下大家都差不多都是一个状态,老板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张义峰,而是接着在“苦口婆心”得对大家进行劝导。
“我真tm佩服你,这话你都能听得津津有味还记下来……”张义峰扭头看了看时而在小本子上记东西的刘玄骏,正沉浸在自己演讲的老板是听不到坐在末席的他们小声的嘀咕的,刘玄骏笑笑,“没办法啊,照侯正辉的风格,明天肯定要我们写总结,不记点什么到时候把命憋啊?再说了,你看看人家……”说完向斜对面同样奋笔疾书的林道和撇了撇嘴,张义峰向那边看了看,“人家是文书,当然要记,没办法啊……不过你放心吧,我刚才跟他说好了,明天我请他吃顿饭,管他什么总结还是心得,他包了。”刘玄骏笑了笑,继续听着老板的谆谆教诲,一边记着些东西,还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下坐在对面正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听着老板训话的一个女孩儿,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光洁,身材苗条娇小,面色带着些英气,绝对算不上弱质纤纤,皮肤略显褐色
今天是年十六,这年头会放假放到这么晚才上班的公司不多了,特别是老板请客喝20一瓶的酒的公司就更不可能这么晚,但是刘玄骏的公司偏偏两样都占了,虽说老板平时巴不得让大家一年干满365天的活,平时周末经常一个电话连现在人在哪儿干什么都懒得问上来就是一句“我现在在公司,你还有多久能到”就把人拽去加班,就是这么个老板,却硬生生过年从初一到十五没喊过任何一个人加班。当然,这并不是老板良心发现,而是……
24岁的刘玄骏所在的是一家叫“恒亭银星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企业,说是投资咨询,其实在这么个全市人口不满50万的江南四线城市,有什么好咨询的,说白了,就是——高利贷,按理说大过年的上门找人要钱,这不是找打嘛,过年的时候也没谁吃饱了没事儿干会来公司借钱,所以公司每年过年的时候就是满打满算放满15天,对,就是十五天,因为大家每年都做到三十下午才能放假。
在这家公司做事的普遍都是恒亭和恒亭下属的县城的本地人,还有不少是通过裙带关系进来的,刘玄骏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的裙带——刘玄骏一个远房表姐夫二十年前一起在银行上班的同事——去年因为公司奖金一直被老板以各种理由停发又有别的贷款公司挖角而愤然辞职,刘玄骏工作算不上出色,但也够兢兢业业,用老板的话来说——“没功劳也有苦劳嘛”,一直留了下来。旁边的张义峰则是公司副总经理的侄子,因为跟刘玄骏年纪差不多,也住的同一间宿舍,平时也经常一起出去上网吃夜宵什么的,话也算聊得来,关系稍微好点。
“……公司要长远发展,说到底,还是要靠人才,”侯正辉顿了下,低头看了看发言稿,似乎是先酝酿下感情,“我现在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几位新来的同事。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恒亭工行的王兆亭王行长……”说完顿了顿,大家马上识趣的鼓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半秃顶身材有些胖、穿着笔挺浅灰色三扣西装配暗红色领带的中年男人慢悠悠站起来向大家伸手打了个招呼,“各位公司的前辈好,我初来乍到,主要还是学习,希望大家多多赐教,我这老骨头也多沐浴一下大家的蓬勃朝气……”说完又慢吞吞坐下了。
“您谦虚了,王行长之前呢,在工行业绩斐然,在我们恒亭金融界是响当当的一号……以后在我们公司主抓风控方面的工作,希望大家多向老同志学习……”王行长坐下后,侯正辉马上继续说了下去,随后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王行长似乎对侯正辉的恭维话非常受用,面带微笑环视一周。
“又是个领导,什么时候多招两个咱们这样跑腿的多好。”张义峰小声发了下牢骚,侯正辉平时老是自诩为“任人唯贤,求贤若渴”,但就知道找一些银行退休的老行长,全是领导,实际上每天跑房产局办抵押、上客户门签合同要债的都是他们几个小年轻,又美其名曰“年轻人多学习,知识就是最大的财富”,事儿全做了,工资只能说是一般,张义峰私下早有微词。
“这位,李总……”侯正辉又接着开始介绍,大家都一一认识;一个叫李欣,看着不到40的中年女人,皮肤保养的还算可以,最起码没什么明显的鱼尾纹,但是却穿着和年纪不配的一身亮蓝色羽绒服,据介绍是之前在深圳哪家上市公司当财务经理,“因为身体和家庭的原因”回老家来“发展”,以后在公司任财务总监;一个叫宋玉文,眼光有神,看着就精明干练,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穿着深黑色带绒衬衫,30出头的中年男人,新招的业务经理,标准恒亭普通话,也听不清之前是招行还是交行的。
“最后,”几位领导介绍完,还剩下最后一个,旁边的张义峰两眼放光,兴奋了起来,伸出手肘碰了下刘玄骏,“来了来了,大美女啊”,刘玄骏没好气得瞪了下他。“那个,那个……额,小风,来,给大家介绍下。”侯正辉那个了两下没那个出下文,对着刘玄骏对面的那个姑娘说了下,还没等那姑娘起身,就歪过头去准备跟坐在旁边新来的王行长聊天了。
对面的姑娘有些狭促地站了起来,可能是有些紧张,“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叫风上雪,是恒亭市下属县平兴人,23岁,之前在家里就久仰银星投资大名,承蒙候总和各位领导赏识……”声音略带些羞涩,说着还朝刘玄骏这边眨了下眼睛,显得非常可爱,看的旁边的张义峰两只眼睛都直了,直直踢了刘玄骏两脚,小声嘀咕“人家美女这么卡哇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诶好像你也是平兴人诶……”刘玄骏耸耸肩,心下想着,“我会告诉你我们之前认识吗?”。
记得初见之时,是在小学5年级的那个夏末初秋。那年正好碰上学籍改革,小学从5年级变成要读6年级,可能是校舍一时不够,县里决定让一部分人直接升初中,只剩下一部分读6年级,学校就让本来升5年级的学生重新分班分配老师好拉升学率。那一天,是5年级开学领课本的时候……
“……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声娇喝传进正在窗边的刘玄骏的耳朵,也打断了正在教室各自聊天等老师来发书的同学们,声音很好听,刘玄骏也不知道哪儿好听,只是觉得好听,他不自觉往那边看去,只见几个女生围着一个看着看着矮矮胖胖的男孩子,男生小声啼哭着,瑟瑟发着抖,30多度的天气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冷,看样子是几个女孩子在欺负那个男生。刘玄骏朝人堆看过去,几个女生依然对那个男生不依不饶,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刘玄骏却认出了刚才那个声音。
那个女孩子,穿的衣服可能是翠绿,或者叫浅绿,反正是绿色的,最起码本来是绿色的,只是因为洗了很多回有点发白,扎着双马尾小辫,脸上还有些雀斑,脸尖尖的,嘟着个小嘴,看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看,又是小疯子……”旁边的小伙伴小声嘟嚷着,“小疯子?”刘玄骏好奇得问,“我以前跟她同班,听说她爸爸又瘸又瞎,又喝酒又打人,是个老疯子,她妈妈走了不要她了,经常看见她欺负男同学,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疯话……”
可能是正义感爆棚,也可能不是,刘玄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别吵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是不是……是不是……”本来脱口而出是“大男人”,但是看看情况,貌似不太合适,一时又想不出该说啥,一直憋在口里说不出来,“是什么啊,是什么啊……”那个女孩儿怒气冲冲得瞪着刘玄骏,“是什么啊,是什么啊!”刘玄骏心下一慌,怎么都说不出来,半天只好不容易回了一句,“你在这样,我去告诉老师!”脸上涨的通红,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都在干什么,不要吵不要吵……”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显灵,说老师,老师就来了,刘玄骏心下一愣,旁边有人先跳了出来,“老师,小疯子在带头欺负人!”可能也是那姑娘以前的同学吧。“小雪,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回了吗,不要欺负同学……”
原来那女孩儿叫小雪。
老师噼里啪啦说了很多,小雪只是气鼓鼓得听着,一句话都没回,等老师说完后直直瞪着刘玄骏,不知道为什么刘玄骏心里却有点小高兴。
“你们都是坏人,就知道欺负小雪!”领完书大扫除的时候,一个女生冲着刘玄骏发火,“诶?”刘玄骏看了看,好像应该或许是刚才围在那个哭的男生旁边的几个女生之一……吧,“刚才那个死胖子揪了娟娟头发,小雪拉着那个死胖子让他道歉,他还骂小雪……你们都是坏人……”一顿抢白。
刘玄骏只觉得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急匆匆扔下扫把,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女孩子,红着脸,低着头,手里抓着衣角,“不……不……不好……意思”一个字比一个字小声,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也看不清那个叫小雪的女孩子的样子和表情,只听见旁边有人在笑,心下一横,“对不起,我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害你被老师骂,你……你打我一顿出气吧!”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勇气,大声吼了出来,吼完就又不知所措了,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儿有什么反映。
“诶……”对面的女孩儿突然笑了起来,咯吱咯吱的,像黄鹂,很好听,刘玄骏抬起了头,只觉得那个小雪笑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你说打你一顿出气是吧,好!”说完就抬起了手,吓得刘玄骏赶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只觉得额头上挨了一下,轻轻的,还有点凉,“好了。”
刘玄骏小心翼翼得睁开眼,只看见小雪还是在笑嘻嘻得,没有生气的样子,“这……就算打完了?”
“你还想我打得更厉害是吧?”
“不—不—不……”
“我叫风上雪,风清扬的风,灵智上人的上,雪山飞狐的雪,你呢?”
“我叫刘玄骏……”刘玄骏也不知道什么灵芝什么商人的,风清扬还是知道的,想了下,“诶,刘禹锡的刘,玄慈的玄,骏……骏马的骏”风上雪还是笑嘻嘻的,刘玄骏接着问,“我刚才让你挨了老师这么一顿骂,就弹一下就好了?”心里还是有点怕。
“我爸爸说了,同学就像兄弟姐妹,骨肉连心什么的,反正就是有天大的仇也不能那个什么眼睛翻过来什么的……”
“那老师刚才那样说你,你咋不跟老师说清楚?”
“我爸爸说了,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只要是老师说的,就一定要听,一定不能顶嘴,一定要照做……”
“……希望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指教,谢谢!”会议室内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将刘玄骏的思绪拉了回来。鼓掌的大多数是坐在末席的同龄人,领导大多都在互相寒暄。
“嗯好大家都认识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侯正辉见风上雪自我介绍完,接了下去,大家都扬起头看了过去,终于完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待会回来老员工讲讲去年的工作体会,做做新年的计划……”说完又埋头继续跟旁边的王行长有说有笑去了。
“卧槽啊,这都几点了……老猴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走出会议室点烟的张义峰向刘玄骏和几个差不多大的老员工发着牢骚,“得了吧你知足了,忘了我们去年开会开到凌晨3点好吗,不过我还真佩服侯正辉,去年从8点一直骂我们骂到1点多不带一句重样的,今年已经够快的了……”一旁的林道和撇着嘴也发着牢骚。
陆陆续续大家都出来活动筋骨了,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想跟着老板在一起接着挨训,会议室里只剩下老板跟几个新员工,听着还有说有笑的。
“诶……刚才那美女,你们觉得如何?”张义峰笑嘻嘻得问着。
“确实是美女,既然是美女,又怎么会看上我个小文书呢?”林道和也是笑嘻嘻得回答着,“不过,我看人家跟我们老刘眉来眼去的,看着有戏哦……”说完一股深意得看着刘玄骏,还不住得点着头。
“不是吧,我很小心了好吧……”刘玄骏心下无语。
“眉来眼去,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人家是看我呢,骏子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张义峰也来了精神,揶揄着说,“你放心,只要是兄弟看上的女人,我绝对不会下手的!”
“去去去,别有的没的……”刘玄骏没好气得回答着,“其实吧……我跟她早就认识了,是中学同学……”平时林道和就神通广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多小的事都能挖出来,刘玄骏也不指望能瞒住,索性就招了。小学只有一年,只说中学还说不定张义峰就以为只是初中或者只是高中,这样故意说少点省得他们再揶揄自己,虽然林道和不是乱传谣言的人,但是张义峰可一向守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就说呢,你们眼神绝不会是刚见面的。”林道和依然颇有深意得盯着刘玄骏,似乎要挖出点什么来,嘴巴严不严可跟好奇心没有关系。刘玄骏赶紧打马虎眼,长一句段一句“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一时聊起张义峰和林道和性子了,怎么都不信。
正说着,会议室门开了,只见风上雪拿着笔记本急匆匆冲了出来,走廊里左右看了看,最终目光锁定刘玄骏,直奔三人。
“啊,风……”刘玄骏赶紧张嘴想示意风上雪伪装一下省的张义峰以讹传讹最后传出莫名其妙的什么话来。
“小玄子,完了完了我书签掉了……”风上雪还没站稳就焦急得说着。
“哦——”张义峰和林道和一听,很有默契得起哄道。
“去去去。”刘玄骏没好气得瞪了两人一下,“怎么了?哪儿掉的,多大,长什么样?”
“就是我爸给我的那个黄的……”风上雪满是焦急得说着。
刘玄骏想起来了,他也见过,并且不止一回,那是一张有点硬,看上去像是牛皮纸的小纸片,比两张A4纸加起来还要稍微厚一些,不大,一指长两指宽,上面有些起毛,用毛笔字写着“风六”两个字,字写得……有些烂,风还是繁体,当时刘玄骏看了不认识出于好奇就专程问了下,听风上雪说她爸爸排行老六,这是她爸爸给她的,平时风上雪拿来当书签,有一次找不到了风上雪急得边哭边去翻教室垃圾箱还把书桌的东西全倒在教室地上一本一本翻才在一本很皱的老康熙字典里找到,同学们还笑她这字典见都没见过;还有一次有个男同学拿了这纸片不还给她逗她玩,风上雪说都没说直接动手海揍了那个男同学一顿,那还是刘玄骏第一次看见有女孩子发起火来这么凶,力气又这么大的。总而言之,这是风上雪非常宝贝的一个东西。
“怎么掉的?”刘玄骏看见风上雪的表情,也知道大概是怎么样了,跟着带点严肃得皱着眉头认真得问道。
“是这样……”风上雪顿了下,神情也有些放松,“刚才开会嘛,这位……”风上雪看了看林道和,“鄙人林道和,应该比你大两岁。”林道和淡淡不失严肃得说着,风上雪跟着接下去“林哥拿着笔记本来找我,说开会大家都会记东西不然老板看见了不高兴让我跟着一起记,我当时就把书签夹进去了,正好那时候侯总有客人,喊我去泡茶,我顺手就放桌子上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拿起来就来开会了……”刚才确实侯正辉是最后来的,可能是会客耽误了下,当时刘玄骏心里还想着今天晚上又要打晚班了,“……也没多想,休息的时候候总在跟他们几个领导说事情,我怕也会来跟我说也不好走开,闲着无聊乱翻,结果……”说着风上雪打开了自己手上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三人看过去,上面依次记着省小贷协会,市小贷协会,市人民银行,市银监局,税务局,工商局的电话,字很工整,不过也看不出来是男人还是女人写的,仔细看好像有几个字稍微有些向右边拖影。
应该是谁拿错了本子吧,书签留在里面了,刘玄骏看了看,笑了下,“这不是很简单嘛。”
“嘿嘿,有点儿意思。”林道和也笑了下,刘玄骏看过去,林道和表情很是轻松,还带点儿戏谑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已经知道是谁拿错的。
风上雪瞪了刘玄骏一眼,“笑什么笑,知道了就赶紧告诉我,是不是有几年没挨姑奶奶拳头皮痒了?”虽然这么说,可是表情也放松了,应该是知道刘玄骏清楚带书签的本子被谁不小心拿走了。
张义峰是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看你们都知道的样子?快说啊……哦风美女你好我叫张义峰,跟这小子一起进公司的,以后有机会大家一起出去玩啊……”
风上雪颇有礼貌得笑笑,“林哥好,张前辈好,以后多关照咯……小玄子,快说!”
“嘿嘿,这其实很简单,你看工商局的工字是不是有点儿往右边拖影?”刘玄骏说了起来。
风上雪翻开本子看了看,确实是,“然后呢?”
“你写字会写成这样吗?”刘玄骏故作高深得说着,看了下风上雪的表情,看来几年不见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会写成这个样子的有很大可能是左撇子,写完第一个字之后手往右边移不小心蹭到了前面墨迹还没干的字,就会有这样的拖影。这个本子跟我们去年发的不一样,想来是林哥后来去买的,只有你们四个新来的员工才有,会拿错的肯定就是那三个人里面的左撇子……”说完非常高深得晃了下脑袋,准备听着风上雪向以前一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话。
“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要你教?”风上雪扬起没拿东西的手照着刘玄骏胸口就是一下,看上去很快,实际上却不重,“我刚才仔细看了下他们三个人……”
“你别告诉我他们全是左撇子?”刘玄骏眼睛睁得大大得,这也太巧了吧。
“非常遗憾得告诉你,确实是,刚才开会的时候我看他们都是拿左手写字的,手上都有墨迹,这点上分不清是谁。”回答的不是风上雪,却是林道和,但是脸上依然很是轻松,“不过就光从这纸上记的内容就已经足够知道了,是不是左撇子并不重要,看你的样子肯定知道,就别吊着人家了。”人道和笑嘻嘻的看着刘玄骏,一边歪过头很小心得不让风上雪看见得向那些字努了努嘴。
内容?刘玄骏定睛看了看,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偷偷拍了下林道和,这回谢谢你了兄弟,“那是肯定的,我是考考你看看你有没有长进,其实呢也很简单,只不过你刚上班,用句古话讲就是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以后你接触得多了就简单了……”刘玄骏故作老气横秋得样子,还好没丢大脸,“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