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尔的家,已是深夜时分。苏培祯进了门顾不得别的,直奔浴室,洗去一身尘埃。走出来的她觉得神清气爽,扫去了一路奔波的疲惫。突然想起,只顾着自己,忘了金在熙从进门为止就没了声响。
金在熙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苏培祯端了两杯橙汁坐到他的身旁。
“喝了吧,喝完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苏培祯把杯子递过去。
“不用太担心,你这样对妈妈的病也没什么帮助。你妈妈看见你这副样子心里不是更难过。不好好休息,哪有精力去照顾她。”摸了摸他额前的发丝,脸上的憔悴显露无遗。
“借我靠一下。”
金在熙枕着她的腿,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冰冷只有久违的平静。
“你的腿很软,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李盛恩吗?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不能了。此刻,或许沉溺在过去,悲痛的不可自拔,或许留恋着从前,呼喊着那一个名字。总之,现在是他和李盛恩的时间。这里演的都是他和她的电影,在这里,她是无关紧要的第三者,最后谢幕的时候也许都没有她姓名。该悲伤还是愤怒,无心去思考,此刻,甘愿变成他身后的背景。
满怀忧伤却流不出泪,满身疲惫却不能入睡。
“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声音从金在熙的口中缓缓流出,这个他很早就想跟她说。
苏培祯没有说话,静静的摸着他的发丝。
“我妈妈小时候也是这样摸着我的头发,那时候我和贤俊各躺在妈妈的一条腿上。”
听着孩子气的话,她不禁微笑,也对自己的妄加揣测泛起笑意。
“我出生的时候连户籍都没法登记,是遇到了贤俊的爸爸,我才捡到了金在熙这个名字。”
“就算捡的我也很高兴,我也很珍惜。金在熙有一个健壮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一个傻的可爱的弟弟。”
“我不想做韩在俊,但是他们逼我。我见不到家人,没有人理会我。那个房子对我来是就是牢笼。我的亲生父亲在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得到了刚刚丧夫的会长女儿的青睐,就义无反顾的抛弃了我们。能满足他野心的东西对他来说才是有意义的,因为韩夫人已经不能生育,又只有张允真一个女儿,我就这样在8年以后被他想起。养父跟我说,他和妈妈是为了我好,才送我过去的。”
爱我的人我可以忘记,伤害我的人却永远记得。伤痛的记忆果然会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记。
“我不相信。你说,我应该相信吗?他们说都是为了我。”
为了他的未来,为了他的一切,但那些真的是他需要的吗?
“想信就信,不想信就不信。”苏培祯笑着说,这样人生会变得比较简单,不是吗?
“我想相信,但是我不能。”如果相信了,支撑他的最后一点信念也就崩塌了。那些纠结的负担,究竟是它们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弃追逐它们
“世界上除了爱和恨,还有第三种情感吗?”
“当然,漠视。你爱,你恨,都是因为你在乎。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乎,不关心,不理会。”苏培祯望着窗外的夜空,就像他对她一样。
“你恨我吗?”
“不知道。”恨他?在这之前她应该是先爱上他才会有恨这一说吧。事实呢,是剪不清理还乱。
你爱我吗?苏培祯心中不由自主的出现的问题。他们的关系层层递进,但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突破了最后的障碍就是他示爱的表现。毕竟这是一个她提出的游戏,而他更是这种游戏中的高手。
“你会陪在我身边吗?”金在熙收起了锋芒,卸下了盔甲,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急于寻找着庇护。
“会。”至少是现在。她握紧了他的手,忘不了她痛哭的夜晚,他轻声细语温柔的安慰带来的温暖。
不知是身体的接近触动了灵魂,还是明白了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他得不到想要的,为什么他逃不脱失去,为什么他爱上的不是她。